环推门而出,她最后的嘶吼被暴雨淹没。
主席台上,我展开的演讲稿里夹着胃癌筛查报告——患者姓名栏赫然写着白婉,诊断日期是三天前。
10三年后,我站在电视台镁光灯下整理西装袖扣,1992 年的聚光灯烤得人后颈发烫。
主持人举着话筒凑近时,我瞥见提词器上滚动的“改革先锋”字样,恍惚看见前世印在死亡通知书上的“胃癌晚期”。
“周总如何看待民营经济?”
我对着镜头微笑,忽然想起早上在街边看到的一幕。
棚户区逼仄的筒子楼里,白婉正用豁口铝盆接漏雨,她爹妈蹲在霉烂的炕席上挑菜叶。
“就像这身衣服吧。”
我解开定制西装,“计划经济是针脚,市场经济才是布料。”
袖扣背面刻着 1985 年的日期,那是我用第一桶金买的纪念品。
此时此刻,白父的半导体收音机刺啦响着,突然传出我的声音:“要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他枯树皮似的手猛地攥紧烂菜叶,汁水顺着肝硬化腹水的肚皮往下淌。
“丧门星!
“白母把烂西红柿砸向糊着报纸的墙,墙上我荣获十佳企业家的剪报浸在红色汁液里。
那照片是去年拍的,背景里的红旗轿车刚撞死她提前释放的儿子。
白婉蜷在灶台边点火,化疗掉光的头皮贴着油毡墙。
她哆嗦着摸出珍藏的铜顶针——前世我临死前想给她的婚戒,此刻被煤油灯照得像个嘲讽的笑脸。
主持人翻动采访提纲:“听说您至今未婚?
我顿了顿:“我在等国家发对象。”
观众席爆出笑声,我似乎看到了白婉正把菜汤泼向电视机,屏幕里的我却突然切换成顾明朗在监狱踩缝纫机的镜头。
12一年后,我推开 307 病房的门时,白婉正试图用溃烂的手指去够床头铃。
她的动作让氧气面罩歪斜,露出下巴处溃烂的癌变组织,像极了 1985 年暴雨夜摔碎的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