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总是热闹非凡,穿工装的工人端着大碗,呼噜呼噜地吸溜着面条,扎红领巾的学生把书包随意堆在长凳上,嬉笑打闹。
隔壁裁缝铺的王婶,每次收摊后都会来喝碗热汤,和外婆唠唠家常。
角落里的老座钟,每到整点就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却总能准时报时,见证着面馆里的人来人往。
座钟玻璃罩内,指针早已停止转动,但钟摆下方还挂着外婆亲手系的红绳,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晃。
面端上来了,细白的面条根根分明,静静地躺在碗里,汤底浮着翠绿的葱花和金黄的虾皮,散发出熟悉的香气。
林夏挑起一绺面条,放入口中,味道似乎没变,可她却怎么也尝不出当年的鲜美。
“舅舅,手艺退步啦?”
她故作轻松地打趣,心里却一阵刺痛,外婆煮面时,总会偷偷在她碗底卧个溏心蛋,蛋清软嫩,蛋黄咬开时会流出金黄的汁液,那是独属于她的温暖与宠溺。
舅舅在对面坐下,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显得愈发憔悴。
“现在的人啊,都爱往那些网红店跑,谁还稀罕这种老味道。”
烟灰落在蓝布围裙上,烫出星星点点的小洞,“你外婆走后,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去年冬天最冷的时候,连着三天都没一个客人上门。
有天晚上雪下得特别大,我守着空炉子坐了一夜,听着风把招牌吹得哐当作响。”
他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因长期揉面变得粗大变形,像干枯的树枝。
林夏的手猛地一顿,三年前接到外婆去世的电话时,她正在纽约准备一场重要的商业谈判。
视频里,外婆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枯瘦的手紧紧攥着手机,声音微弱却满是温柔:“夏夏,别担心,外婆就是想看看你。”
那是她最后一次听到外婆的声音。
挂断电话后,她躲在洗手间,无声地流泪,镜中的自己戴着精致的珍珠耳钉,妆容精致,却再也听不到那句“我们夏夏真好看”。
后来整理外婆遗物,发现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她每次回家爱吃的菜,最新一页停在“夏夏说纽约的披萨不好吃,下次做梅菜扣肉饼”,字迹歪歪扭扭,却如重锤般砸在她心上。
笔记本里还夹着一张泛黄的报纸,剪报上是她大学时发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