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淌,像一道道哭花的妆。
<“老杜!”
邮递员小陈踩着自行车冲过来,车筐里一叠信封被海风吹得哗啦响,“你家官司上门了!”
杜海生放下漆刷,在裤腿上蹭了蹭手。
信封上烫金的法院徽章亮得刺眼,他眯起眼睛才看清“抚养权纠纷”几个字。
小雨从船舱里钻出来,校服上沾着鱼饵的腥气。
她刚帮父亲整理完渔具,马尾辫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
“爸,是不是...”她声音卡在喉咙里,盯着父亲手上那个扎眼的信封。
杜海生把传票折成四折塞进裤兜。
折痕正好压住“卢志伟”三个字。
他转身从冰桶里捞出条小黄鱼:“晚上给你做鱼丸汤。”
小雨没动。
她十五岁的眼睛黑白分明,看得杜海生兜里的传票发烫。
“下周三开庭。”
他终于说,声音比平时更哑,“卢志伟找了市里的律师。”
海鸥在头顶尖啸。
小雨突然抢过那条黄鱼,狠狠摔在甲板上。
鱼尾拍打木板的声响里,杜海生听见女儿吸鼻子的声音。
“我去找妈。”
小雨转身就往码头跑,运动鞋踩得栈桥咚咚响。
杜海生没拦她。
他弯腰捡起那条鱼,鱼鳃还在张合,像在无声地控诉什么。
罐头厂办公楼比杜海生想象的还高。
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保安拦他时,他默默掏出身份证——照片是十年前拍的,那时柯丽还总笑他照相像被枪指着。
“我找柯丽。”
杜海生说。
保安的对讲机刺啦作响,传出“卢总夫人”四个字。
电梯镜子照出杜海生晒得脱皮的后颈。
他盯着楼层数字跳动,想起小雨小时候发烧,他抱着孩子跑三里地去卫生所,柯丽在后面追得拖鞋都掉了。
柯丽的新办公室有真皮沙发。
她正在涂指甲油,鲜红色像刚剖开的鱼肚。
看见杜海生,她手一抖,红油蹭在了判决书复印件上。
“小雨呢?”
柯丽往他身后张望,钻石耳钉晃得人眼花。
杜海生没坐。
他盯着墙上卢志伟和领导的合影,相框边角闪着金边:“撤诉。”
“老杜...”柯丽把涂花的手藏到桌下,“志伟说这次请的是省城律师...他要的不是老婆。”
杜海生突然说。
他声音很低,却让柯丽猛地抬起头。
“你胡说什么!”
柯丽站起来时碰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