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门,周默调试设备的电流声像夏夜蚊蚋般时断时续。
“今晚的星空像被擦亮的黑胶唱片。”
突如其来的机械女声惊得我撞倒一摞旧磁带。
通过门缝望去,周默正对着调音台自语,变声器将他的嗓音过滤成冰冷的电子音。
他面前的《夜航西飞》摊开在193页,铅笔在“我独自度过了太多的时光”这句话下划出波浪线。
指尖抚过便利店买的鸟笛,塑料表面的凸起纹路硌着掌心肌肤。
当播音提示灯转为绿色时,我含住哨口吹出布谷鸟的咕咕声。
调音台的推杆猛地回弹,周默的后背撞上椅背发出闷响。
他扯下耳麦的动作带着困兽般的警戒,助听器的蓝光在阴影里急促闪烁。
我继续吹响画眉的清啼,直到他在直播间来回踱步的剪影停在电话机前。
“如果是恶作剧...”他攥着听筒的指节发白,机械音里突然混入真实的呼吸声,“就请继续。”
那个飘着雪粒的深夜,我们用声音搭建起危险而温暖的桥。
他读里尔克的诗,我以口哨应和;他说起阿尔卑斯山的星空,我就用指尖在话筒上敲出溪流的潺潺。
当变声器突然故障,他真实的沙哑嗓音泄露的瞬间,我条件反射吹响喜鹊的警报声。
“别停!”
他压抑的低吼混着电流杂音传来,“求你。”
我慌忙中吹出的竟是小星星的旋律。
月光偏移了三寸,我看见他慢慢把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隔断上,未完成的千纸鹤在指间被揉成皱巴巴的月亮。
后来每次经过公告栏,我总会加快脚步。
那张文艺汇演报名表安静地躺在玻璃橱窗里,周默的钢笔字在“表演形式”栏填着“手语合唱”,而我在“协助人员”后签的名字洇开了墨点——就像我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你最近很爱发呆。”
周默的声音惊得我打翻金粉,亮片雨般落在未完成的星星灯上。
他弯腰捡起滚到讲台边的玻璃罐,三百六十五颗荧光星星正在罐底沉睡。
午后的阳光穿过他苍白的指间,在地面投下细小的光斑。
“社长不觉得,”我故意让金粉沾满他的袖口,“发呆是种高级的脑部按摩?”
他突然抽走我藏在课本下的歌词本。
父亲抄写的《明天会更好》谱子从夹页滑落,泛黄的纸页上还留着化疗呕吐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