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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他轻声说:“爸,晚安。”
这是他最后一次说话。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他趴在厨房桌上。
手里还攥着爷爷的降压药。
粥锅烧干了,警报器没电了。
“爸?”
我推他。
他的额头贴着张便签:“7点喂药,别忘加热牛奶”。
便签背面,粘着半片褪色的结婚照。
年轻的他笑着,眼里有光。
6 迟来的忏悔殡仪馆的人来抬遗体时,爷爷突然从轮椅上扑下来。
“向阳...向阳啊!”
他爬着去抓担架,尿袋在地上拖出长长水痕,“我的儿啊...”二叔皱眉拽他:“爸,别丢人!”
“滚开!”
爷爷的拳头砸在二叔脸上,假牙飞出去老远,“都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
灵堂里,我爸的照片在笑。
黑白的,还是结婚证上那张。
“向阳...”爷爷趴在冰棺上,手指抠着玻璃,“爸错了...爸错了啊...”大姑捏着鼻子往后退:“爸疯了吧?
管个外人叫儿子。”
“遗嘱...”爷爷突然转头,眼球凸得像金鱼,“改遗嘱!
房子给向阳...”二叔脸色变了:“爸您糊涂了?
他姓林!”
“他是我儿子!”
爷爷的吼声震得花圈直晃,“亲儿子!”
我手里的孝棒“啪”地断了。
“什么意思?”
我嗓子发紧。
爷爷的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淌:“当年...当年体检报告...是我调包的...”灵堂突然安静得可怕。
香灰“啪嗒”掉在供桌上。
“丽芬不能生...”爷爷捶着胸口,“我让医院改了报告...逼他入赘...”我妈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畜生!”
我抄起孝棒砸向爷爷,“你害死我爸!”
二叔拦住我:“丫头片子反了!”
冰棺里,我爸静静躺着。
嘴角还带着那抹熟悉的,讨好的笑。
“向阳啊...”爷爷的头“咚咚”撞着棺材,“爸给你磕头...你起来...起来啊...”守灵那晚,我在我爸手机里发现录音。
最后一条是凌晨三点:“爸,药在左边抽屉。
牛奶热过了,您...”录音突然中断。
一声闷响。
然后是漫长的空白。
天亮时,爷爷的轮椅空了。
护士在太平间找到他时,他抱着我爸的遗体,像抱着婴儿。
心电图拉成直线时,他最后句话是:“向阳...爸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