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溪便坐上了离开山村的大巴,大巴扬起尘土,曾梓溪隔着车窗看见父亲在给新栽的兰花浇水,母亲在诊所门口贴“国庆停业通知”。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星星打火机——后山骑士送的毕业礼物,火苗窜起的瞬间,恍惚又看见蝴蝶标本在玻璃罐里振翅,翅膀上的磷粉簌簌掉落,在时光里织成一张逃离的网。
大巴在盘山公路上颠簸,曾梓溪望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校服领口的褶皱被压得整整齐齐,像母亲用熨斗烫平的人生计划表。
书包侧袋里的星星打火机硌着大腿,火苗窜起的瞬间,她突然想起后山骑士说的话:“等你考上大学,我带你去看真正的摇滚演出”,思绪一下就飘了出去。
那是高一第一个学期末,鬼火骑士来学校门口等她。
摩托车后座的风掀飞了校徽,那天是平安夜。
她在男生宿舍第一次接吻。
对方指尖的烟疤烙在锁骨下方,像朵永远不会凋谢的红泥花。
曾梓溪数着他后颈的纹身,突然发现第三颗星星的位置,和母亲账本里伐木收入的小数点完全重合。
这个发现让她浑身发冷,原来逃离的轨迹,早在原生家庭的坐标系里画好了抛物线。
就像她永远写不对顾明远的名字,那个在录取通知书上见过的学霸,此刻正在千里之外的重点高中解竞赛题,而她在深夜翻墙去网吧,用尼古丁对抗宿管的手电光。
高考前三个月,鬼火骑士因斗殴被拘留。
曾梓溪在派出所看见他被撕破的夹克,突然想起父亲在林场被雨水泡烂的兰花根。
她蹲在地上捡散落的星星徽章,指甲缝里嵌进的红泥,和母亲寄来的兰花照片里的盆土一模一样。
原来所有的叛逆都有根系,深扎在她拼命想逃离的土地里。
毕业典礼那天,曾梓溪在校服内侧绣了只残缺的蝴蝶。
校长念到她的名字时,她摸着锁骨下方的烟疤,突然明白:那些被母亲视为“资产阶级毒素”的叛逆,不过是她在规训之网中挣出的破茧口,让阳光得以照见藏在深处的,属于自己的纹路。
大巴遇到大坑,发生颠簸,将她的从回忆里拉了回来,曾梓溪望着窗外飞驰的山林。
父亲新栽的兰花在晨露里摇晃,母亲的白大褂在诊所门口飘动,而她的书包里,装着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