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继母,对我流露出过一丝奇异的“善意”。
她很少和父亲一起回来,偶尔独自出现,也只是在家短暂逗留。
有那么几次,她会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塞给我一些包装精美的点心,或者几张皱巴巴的零钱,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转瞬即逝的、带着怜悯和些许愧疚的目光,反而比父亲的冷漠更让我感到困惑和不自在。
在这个所谓的“家”里,真正无条件爱我、支撑着我的,只有日渐衰老的奶奶。
一想到她,我就告诉自己,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无论在学校遭受什么样的欺凌和羞辱,无论前方的路看起来多么黑暗和无望,我都必须咬紧牙关,像一颗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这里,坚持下去。
为了奶奶,为了那个渺茫但却是我唯一指望的未来——考上大学,找份好工作,带着奶奶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过上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安稳平静的生活。
可是……这条路真的能走通吗?
我真的能承受住即将到来的、可以预见的更猛烈的暴风雨吗?
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包裹着我,也渗入我的内心。
我用力地闭上眼睛,试图将脑海中那些纷乱的思绪、沉重的担忧和恐惧都驱散出去。
但它们就像无数细小的藤蔓,在寂静的深夜里疯狂滋长,紧紧地缠绕住我的心脏,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顾易那张俊朗温暖的笑脸,和王倩狰狞扭曲的面孔,在我紧闭的眼睑后交替闪现,一个代表着虚幻的、遥不可及的希望,另一个则象征着残酷而近在咫尺的现实。
这一夜,注定比以往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漫长。
我蜷缩在冰冷的被子里,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无边的黑暗中独自舔舐着伤口,却不知道,这仅仅是痛苦的序章。
更深的黑暗和足以将我彻底吞噬的绝望,正在不远的前方,张开它巨大的、无声的网,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坠落。
凛冬的长夜似乎格外漫长,那些纷扰不安的思绪像窗外的寒风一样,整夜都在我的脑海里呼啸。
最终,它们还是在身体早已习惯的生物钟催促下暂时退去。
当时钟指向五点,窗外仍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只有远处天际线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灰蓝调的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