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好似尖锐的利器,肆意撕扯着浓稠的暑气。
我在工坊中忙碌,握着刨子的手沁出细密汗珠,那榆木柜的木纹在逐渐黯淡的暮色里,竟似扭曲成一张张狰狞鬼脸。
工坊外,王大婶正借着余晖纳鞋底,她手中的银针突然 “嗒” 地刺破指尖,殷红血珠滴落在那纳到一半的鞋底上,洇出一小片暗沉,恰似一朵骤然开败的红梅。
“小斧啊,” 王大婶声音微微发颤,透着几分惶恐,“张大胆的尸身今早抬去义庄了,听仵作说,他指甲缝里卡着的木屑,跟你工具箱里的一个样。”
听闻此言,我手中的刨子 “咣当” 一声,重重砸在木墩上,崩出的木刺瞬间扎进掌心。
腰间,三年前师父临终前塞给我的那方黄杨木印章,此刻好似一块滚烫烙铁,狠狠硌着后腰。
张大胆,那个前天还在村口赌坊,豪爽地拍着我肩膀的汉子,他袖口那截开线的青布,还是上月我帮他缝补的。
那时的他,双目亮得如同淬火的钢,满心期许地说,等赢够了买三亩水浇田的钱,就风风光光地去彩姑家下聘。
可如今,一切都化为泡影,他衣兜里那半片染血的碎布,边角绣着的半朵木槿,分明是彩姑绣给意中人的定情纹样。
工坊另一侧,刘嫂子正在生火做饭,她往灶里添了把湿柴,瞬间,浓烟裹挟着火星子汹涌窜出,熏得人眼睛刺痛,几乎睁不开。
“昨儿夜里俺路过荒宅,” 刘嫂子一边咳嗽,一边压低声音,透着神秘,“看见二楼窗棂上飘着个白影子,裙摆上绣的木槿花跟彩姑的手艺一模一样……” 说着,她突然凑近,鬓角的银簪冷不丁刮过我手背,“小斧啊,你说大胆子是不是撞见了彩姑的‘替身鬼’?”
腰间的墨斗线轴愈发硌得胯骨生疼。
三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雷火,不仅烧毁了师父苦心经营的木器行,也燃尽了师娘最心爱的那架绣绷。
火灾后,彩姑曾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夜,她哽咽着说,绣绷上未完成的木槿花,像极了荒宅门楣上历经岁月侵蚀的残纹。
此时,工具箱里的凿子似被无形的手拨弄,叮当作响,混着我剧烈的心跳声,敲出毫无规律的节奏。
就在今早,彩姑托人捎来口信,说她爹要把她许给府城的布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