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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公主娇又软,糙汉可汗日日哄李清婉耶律烈

李清婉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李睿打断她说话,“婉婉,你就让父皇心里面好受些吧。”若是拿了婉婉给他的钱财,他将寝食难安。李清婉只好作罢,将钱袋装回袖口里,然后拿过一边的包袱,打开,拿出一件棉衣,“父皇,您试试这件棉衣合适吗?”李睿起身,李清婉帮他穿上,大小正合适,只是宽松了些。她眼眶热热的,浮上水气,自被俘后,父皇瘦了好大一圈。李睿看着李清婉,“婉婉,你不要难过,至少咱们一家人都还活着。”李清婉点头,是的,都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逃回去。半个时辰之后,玛雅便在外面说道:“主子,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李清婉眉头皱了起来,这才刚过正午,天还早着呢,她还想多跟她的家人在一起说说话。可是耶律烈命玛雅跟着自己,说是服侍,实际上便是监视她,她若是不照做,今晚恐怕又被他折...

主角:李清婉耶律烈   更新:2025-04-18 22: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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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清婉耶律烈的女频言情小说《亡国公主娇又软,糙汉可汗日日哄李清婉耶律烈》,由网络作家“李清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睿打断她说话,“婉婉,你就让父皇心里面好受些吧。”若是拿了婉婉给他的钱财,他将寝食难安。李清婉只好作罢,将钱袋装回袖口里,然后拿过一边的包袱,打开,拿出一件棉衣,“父皇,您试试这件棉衣合适吗?”李睿起身,李清婉帮他穿上,大小正合适,只是宽松了些。她眼眶热热的,浮上水气,自被俘后,父皇瘦了好大一圈。李睿看着李清婉,“婉婉,你不要难过,至少咱们一家人都还活着。”李清婉点头,是的,都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逃回去。半个时辰之后,玛雅便在外面说道:“主子,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李清婉眉头皱了起来,这才刚过正午,天还早着呢,她还想多跟她的家人在一起说说话。可是耶律烈命玛雅跟着自己,说是服侍,实际上便是监视她,她若是不照做,今晚恐怕又被他折...

《亡国公主娇又软,糙汉可汗日日哄李清婉耶律烈》精彩片段


李睿打断她说话,“婉婉,你就让父皇心里面好受些吧。”若是拿了婉婉给他的钱财,他将寝食难安。

李清婉只好作罢,将钱袋装回袖口里,然后拿过一边的包袱,打开,拿出一件棉衣,“父皇,您试试这件棉衣合适吗?”

李睿起身,李清婉帮他穿上,大小正合适,只是宽松了些。她眼眶热热的,浮上水气,自被俘后,父皇瘦了好大一圈。

李睿看着李清婉,“婉婉,你不要难过,至少咱们一家人都还活着。”

李清婉点头,是的,都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逃回去。

半个时辰之后,玛雅便在外面说道:“主子,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李清婉眉头皱了起来,这才刚过正午,天还早着呢,她还想多跟她的家人在一起说说话。

可是耶律烈命玛雅跟着自己,说是服侍,实际上便是监视她,她若是不照做,今晚恐怕又被他折腾死。

“父皇,我该回去了,等改日再来看你们。”

李睿和李钰起身送她,临出门时,李清婉转头看了他们一眼,鼻尖微酸,心内的决心愈发坚定,她要早些把她的家人救出去才行。

出了门,巴特尔迎了上来。

李清婉看着他,“我想去俘虏们劳作的厂房看看。”既然要制造棉纺机,便要弄清楚他们现在用的棉纺机是什么样的。

巴特尔答应下来,虽然元帅清早特意吩咐不要在俘虏营逗留太久,但是让李清婉去厂房看上一眼也不费事情。一行人还未到纺织的厂房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棉纺机的嘈杂声。

踏入厂房的那一刻,感觉是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午后的阳光依旧明亮,但是厂房里面却阴暗潮湿。几十架织布机在嗡嗡作响,梭子飞速滑动。

每个织布机跟前都坐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有些女人还带着孩子,这些孩子木讷呆滞,面黄肌肉,显然被吓怕了,脸上手上都有被抽打后落下的伤痕。他们只敢乖乖地呆在自己的母亲旁边,眼神中流露出胆怯。

几个高大的契丹女人拿着鞭子巡视,鞭子时不时就会落在这些可怜的女俘身上。

在嘈杂的织布声中,突然传来婴儿刺耳的啼哭。卓玛听到声音,脸色立刻变得铁青,怒气冲冲向房子的角落快步走去。

女人的哭求声随之传来,“求求你,不要动我的孩子,我现在就不让他哭了,不让他哭了。”

女人的哀求并没有让卓玛有一丝怜悯,她伸手便要夺孩子。“我早就说过,若是这个孩子再哭,我就摔死他!”

那可怜的妇人护着孩子,“求求你,求求你,他这就不哭了。”

妇人说着更加使劲地捂着那婴孩的嘴巴,那孩子只有四五个月,憋得满脸发紫,不住地挣扎。

可是卓玛依旧不为所动,那妇人本就羸弱,卓玛又有帮手,很快就把孩子抢过去了。

她将孩子高高举过头顶,就要向地上摔去。在那幽暗而沉寂的厂房内,女俘们蜷缩着身躯,恐惧让她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丝声响会引来不可预知的灾难。

就在大家都觉得那可怜的婴孩必死无疑的时候,一声清冷的女声传来,“把孩子放下!”

卓玛的动作停了下来,这才发现厂房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方才她的同伴一直给她眨眼睛,她愣是没有看到。

卓玛认得巴特尔,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他曾经来俘虏营过几次,扎西对他很是恭敬,想来是有官职在身的。

卓玛将孩子放了下来,那可怜的女俘立刻将孩子抱到怀里,躲到一边安抚。

巴特尔冷声说道:“元帅让善待俘虏,你竟敢抗旨不遵。”

卓玛跪下曲臂行礼,“回禀大人,我方才只是吓唬他们一下,根本没有想过拿那个孩子怎么样。我也是一个女人,怎么会有如此狠的心肠呢?您若是不相信,可以问问厂房里的女俘,我待他们如何。”

女俘大眼瞪小眼,敢怒不敢言,害怕如实相告之后,这些契丹人最是团结,她们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李清婉将这些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对婴孩的伤害并没有造成,而且凭借卓玛的说辞确实能够将自己推脱的干干净净,若是日后调查,恐怕卓玛会利用这几天运作,更多的女俘和孩童会因此遭殃。

李清婉一瞬不瞬凝视着卓玛,“你得了重病,若是不治,一个月之后便是你的死期。”

厂房里有不少契丹女人当监工,此时听到李清婉这么说,忍不住笑起来,只是跟人见了一面就说人家病入膏肓,骗三岁孩童呢?

可是巴特尔在这里,她们也不敢表现得太猖狂,只敢憋笑,憋得很难受。

卓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接下来李清婉的话却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你最近一定觉得胸口闷,喘不过气来。尤其是晚上更是胸闷胸疼得厉害,不得不侧躺着才能入眠。这段时间你食不知味,而且嘴里总是感觉又干又苦,还有异味,喝水也不管用,对吧?”

卓玛愣住,这个汉族女人说的话,竟与她最近的症状一般无二,心中狐疑,难道这个汉族的娇小姐说的是真的?

“我可以把病给你治好,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要再找这对母子的麻烦。”

“好。”

卓玛答应得爽快,毕竟这个婴孩的命跟她的命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更何况,若是这个汉族女人说的不是真的,她依旧可以报复这对母子。

“拿纸笔来。”李清婉说道。

很快便有契丹女人按照李清婉说的把纸笔拿了过来,李清婉没一会儿就写好了药方,递给卓玛。

“按照这个药方抓药,每日服一次,三日后,我再给你把脉。”

卓玛将药方放在袖口里。

李清婉将棉纺机看了一圈,走出厂房,发现马车已然停在了门口。

见李清婉出来,车夫将车凳放了下来,李清婉走了上去,刚进入马车一眼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她心头猛地一跳,耶律烈怎么会在马车里?

见她愣在原地,耶律烈神色如常,说道:“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跟主人叫自己的宠物一般。


李清婉感觉被人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若是耶律烈对她没有腻烦的时候,她岂不是生生世世都要在耶律烈身边呆着?

“世间女子那么多,若是将来你遇到喜欢的,她一定会介意你同我成过婚,咱们现在朝夕相伴,我也不要名分,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世间男人不是都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吗?而且个个害怕女人向他们讨名分,为什么到了耶律烈这里却变了样?

耶律烈张开薄唇,冷声说道:“所以你从始至终都只想跟我做露水鸳鸯,从来没有想过跟我长久在一起。”

她终究还是盘算着离开,即使他对她掏心掏肺,费心费力地讨好。

李清婉心道,露水鸳鸯有什么不好,男人什么都得到了,也不用付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般固执。

耶律烈见她沉默不语,一副默认的模样,他的耐心完全被耗尽了。

他放下李清婉已经擦得半干的发丝,走到李清婉面前,抬手托住她的下巴,将她粉嫩娇软的小脸儿抬高,凝视着她的水眸,“婉婉,我早就说过,只要你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你的父皇和弟弟,我会放他们回代国,可是真的有那一天吗?”

李清婉看着他冷厉的虎眸,眼眶不禁微热,她不应该说放她离开这样的话的,不应该把他激怒的,否则他也不会拿她父皇和弟弟威胁她。

看到李清婉红了眼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耶律烈喉结滚动,狠话便说不出来了,他将擦头发的软布重重地扔到一边,转身走出了净房。

李清婉曲起双腿,用一双娇软的手臂环住,将小脑袋埋在双膝里,任凭眼泪一颗颗掉落,好似一只躲避危险的鸵鸟,又好似一只舔舐伤口的小兽。

不多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主子,元帅让奴婢进来陪您。”是玛雅的声音。

见里面迟迟没有传来动静,玛雅提高了声音,“主子,您没事吧?要奴婢进来吗?”

方才她跟金花和魏如歌靠坐在地上的软垫上准备睡觉,内室的门忽然被从内打开了,下一刻便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出来。

三人赶忙起身,曲臂行礼,还未等她们说话,元帅便淡声说道:“玛雅,你主子在净房里,今夜你陪她睡觉。”

说完这句,元帅便大踏步子走了,留给她们一抹挺拔冷衢的背影。

玛雅疑惑不解,方才元帅和主子还浓情蜜意的,这是怎么了?若是以往,元帅就算再忙也会陪主子睡觉,从来没有放主子自己过夜。元帅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方才那双眸子太过冰冷阴沉,难道跟主子吵架了?

元帅这么疼爱主子,怎么舍得跟她吵架,怎么舍得她伤心难过?

就在玛雅忧心不已的时候,便看到魏如歌看着元帅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玛雅气坏了,冷声说道:“看什么看,好生在这里守着,若是不尽职尽责,早晚把你换掉。”

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想的,非得留魏如歌这个居心叵测的人近身伺候。

魏如歌只好不情不愿地收敛了视线。

李清婉现在心力交瘁,不想说话,不想应付任何人,听到玛雅要进来,便抬起头来对着门口说道:“你不要进来,我一会儿就出去了。”

玛雅只好说道:“是。”

她在门口等了半个多时辰,犹豫再三,最终说道:“主子,您莫要在浴桶里睡着了,会着凉的。”

她的话音刚落,门便被自内打开了。

玛雅看到李清婉红着眼眶站在门口,显然是哭过了,不免心惊,看来元帅和主子果真是吵架了。

“主子,您……”

“没事,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玛雅将手上的披风披在李清婉的身上,“元帅说让奴婢陪您睡觉。”

李清婉想要拒绝,但是一想到耶律烈负气离开的背影,最终没有说出口,“随你。”

玛雅将衿被展开,待李清婉躺进去之后,给她盖好被子,又把挂在金钩上的床帐取下来,拉好,这才将软垫放在地上,靠在床边睡觉。

置身在封闭的床帐中,李清婉将身子蜷缩在被子里,揪着被角默默流眼泪。眼泪是最软弱的东西,她为了家人也应该坚强的,可是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只想流泪。

时间一点点推移,今夜月光如丝,透过床帘的缝隙,融进昏暗的照明灯里,陷入片片沉寂。

玛雅有武功在身,所以才被耶律烈拨到李清婉身边当侍女,当内室门被推开的时候,她猛地睁开眼睛,机警地看着门口。

很快便看到那抹高大熟悉的身影,竟然是耶律烈去而复返。

耶律烈还没有走近,玛雅便闻到他身上老大一股酒气。看来与主子吵架,元帅也是伤心的,要不然也不会借酒浇愁,元帅终究是舍不下主子的。

玛雅高兴地想要起身行礼,被耶律烈一个手势制止住,然后又向她摆了一下手。

玛雅领命退了下去,将门自外轻轻合上。

耶律烈掀开床帘,便看到李清婉蜷曲在被子里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珠,脸颊和鼻尖都哭红了,时不时抽噎一下。他轻叹一声,想要进去,又意识到了什么,将床帘放下,折身去净房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裳,才回到床边。

脱靴,合衣躺在李清婉身边,将她搂住。

李清婉察觉到动静,却没有醒过来,而是翻身面向耶律烈,小手揪住他的衣襟,凑到他的怀里,小脸儿几乎贴着他的喉结,温热的气息呼在他的身上,耶律烈身上不觉一颤。

她总是这么天雷勾地火,如此勾人却不自知。

耶律烈嘴角上弯,心情好了不少,他应该再耐心一些,再宽容一些,李清婉已经在慢慢接受他,就像在每次的情情爱爱中她跟他一样投入,就像她现在已经养成了晚上窝在他怀里睡觉的习惯……

他正一点点地将她拥有,不是吗?

耶律烈就这样把自己给哄好了,他低头吻了吻李清婉的额头,将下巴轻放在李清婉的发顶,闭上了眼睛。

翌日,天光大亮,李清婉醒转过来,只感觉头昏昏沉沉,嗓子也不舒服,提不起一点精神。

玛雅听到动静,赶忙从床边起身,“主子,您醒了,要服侍您穿衣吗?”

清晨天刚蒙蒙亮,元帅便从内室出来,告诫她们不许告诉李清婉他昨晚来过,玛雅自然不敢在李清婉面前透露半个字。


在李清婉一行人离去之后,乌珠抬起拳头重重地砸了一下桌案,李清婉这个女人嚣张跋扈,颠倒黑白,不可理喻,真不知道耶律烈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

若不是害怕耶律烈对她疾言厉色,她真想把李清婉抓过来暴打一顿,草原上的男人女人能用武力解决的,绝不动口。

到了楼下,车夫和穿着便衣的护卫已经将马车修整好,还在车厢跟前放好了车凳。

李清婉上了马车,玛雅对魏如歌说道:“你别上来,我跟主子有话说。”

魏如歌含笑道:“好。”

她眼睁睁看着玛雅上了马车,从里面关上了车门,将她拒之门外,心里面恨得牙痒痒,一个低贱的侍女居然在她面前吆五喝六。等她入了耶律烈的眼,成了耶律烈的女人,第一个便要处死的就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可恶可憎的侍女。

玛雅坐在李清婉身边,关切地问道:“主子,郡主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李清婉疑惑地看着玛雅,“你们好像很害怕她?”

“也谈不上害怕,更多的是敬重,郡主跟着元帅东征西战,立下了汗马功劳,曾经单枪匹马深入敌营斩获敌将的首级,连元帅都说她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李清婉听着,心道,乌珠虽然谈不上是一等一的美人,也生得十分出众,更何况她英姿飒爽,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干练自信,如黑夜中的夜明珠一样耀眼迷人。

乌珠才是跟耶律烈相配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耶律烈偏偏要缠着她。

李清婉常想耶律烈不是个重色的人,否则元帅府不可能一个女人都没有。但是若要说他对她一见钟情,又实在不可能。

可是李清婉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又实在记不得在哪里见过耶律烈,不知道怎么就把这个活阎王给招惹了,对她痴缠不休,依依不饶。

“既如此,你们又为何如此戒备她?”李清婉实在不明白。

“因为她是可敦的亲侄女。”

李清婉对契丹王廷有所了解,可敦相当于契丹的皇后,可汗的正妻。

耶律烈作为契丹可汗的第二个儿子,定然涉及汗位之争,也就是说耶律烈和乌珠是两个阵营的人,本来是并肩作战的两个人,就因为分属两个阵营而生了嫌隙,实在是可惜。

看到李清婉脸上的不理解,玛雅说道:“这些是奴婢知道的,应该还有别的原因,总之元帅与郡主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生疏,我们下人们遇到郡主和郡主的仆从也会敬而远之。主子,您以后见了郡主也要离得远一些。”

李清婉听着,心里面不免失落,本以为乌珠和耶律烈的关系很好,可以在耶律烈面前搬弄是非,没想到两个人离了心,看来自己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玛雅以为李清婉没有听到,又问了一遍,“主子,奴婢的话您听到了吗?”

“听到了。”李清婉说着从桌案上的箩筐里拿出九连环来玩儿。

一行人回到元帅府的时候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塔娜的贴身侍女等在听雨轩门口,见李清婉从马车上下来,迎了上去,“主子,老祖宗请您过去用饭。”

李清婉疑惑,塔娜并不待见她,为何还要让她过去用饭?

“质古一起用饭吗?”昨晚耶律质古是在松鹤轩歇下来的,白天她着急去俘虏营,便没有去找她,不知道她还在不在。

“宫里面有事,质古公主回宫了。”

李清婉说道:“我洗漱一下,换件衣服就来。”

汉人就是规矩多,吃个饭还要洗漱换衣,贴身侍女心里面虽然这样抱怨,面儿上看不出分毫,“是,奴婢先回松鹤轩向老祖宗复命。”

玛雅命人给李清婉准备了净手净脸的温水还有替换的衣衫,“主子,您要不要等元帅回来再去?”

元帅得知主子遇到了乌珠郡主,定然会很快赶回来,去松鹤轩有元帅撑腰,老祖宗也不会太为难主子。

“不用了,不好让老人家久等。”

玛雅含笑看着李清婉。

老人家?若是老祖宗知道被叫成了老人家,估计该伤心了,整个上京最不服老的便是老祖宗。

李清婉洗漱穿戴好,带着玛雅和金花来到松鹤轩。

松鹤轩的侍女径直把李清婉带到用饭的正厅,去的时候,塔娜正站在窗边,逗弄立在金架子上的雄鹰,那雄鹰大的跟一只小羊羔一样,羽毛油光滑亮,棕黄色的眼睛,锋利的嘴,强有力的爪子上绑着金链子。

塔娜用细刀扎了一大块红肉递过去,雄鹰以傲慢的姿态低头叼走,吃进嘴里。

李清婉不免感叹,代国的高门贵妇们养的宠物要么是鸟雀,要么是小兔和小猫,或者是在家中后花园中养几只小鹿,养这样凶猛动物的几乎没有。

契丹民族果然强悍,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骨子里流淌着的都是争强好斗。

“老祖宗,人来了。”

听到侍女的禀报,塔娜将细刀啪嗒一声放在装着红肉的托盘里,侍女端着托盘退了下去。

塔娜走到桌案跟前坐下,张口说道:“坐吧。”

李清婉坐在她的旁边,见塔娜拿起筷子吃饭,李清婉也吃起饭来,有好几样汉人的吃食,塔娜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不知道塔娜今日叫她来的意图。

二人静静地吃着饭,陌生人之间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直到二人饭吃了一半,塔娜才说道:“阿烈今早过来告诉我,你改良了织布机,解了军营里的燃眉之急。”

李清婉谦虚,“我恰巧懂一点。”

耶律烈每日都折腾到很晚,第二天还早起练剑,练完剑走得也很早,等她起来的时候耶律烈早已经不见了人影。如此看来他离开元帅府前还给塔娜请了安。

虽然李清婉不喜欢耶律烈,甚至对他还怕得要命,但是不可否认他是个孝顺的人。

塔娜看着李清婉,“我不喜欢你,也觉得你跟阿烈不合适,但是能看得出来阿烈是真的喜欢你,若不然也不会在我跟前说尽你的好话。”

之前跟她说李清婉遏制瘟疫的事情,眼下又说李清婉改良织布机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为了让她喜欢李清婉,用心良苦。

“为了不让阿烈夹在中间为难,我会尝试着接受你,也会对你好,”塔娜继续说道,“但是若让我知道你胆敢伤害阿烈,让他痛苦,我定然也不会作壁上观,阿烈最敬重我这个祖母,我的话他还是听的。”


李睿梗着脖子,“士可杀不可辱,想让朕给你们斟酒,做梦!”

“还真是硬骨头,”耶律鲁坏笑,“让男人斟酒有什么意思,要本王说,还得是女人斟的酒才有滋有味。”言辞粗鄙。

此言一出,殿堂里响起阵阵邪恶的笑声。

耶律鲁皱眉道:“只是我的人去的时候代国皇后和代国公主却不知去向,不知去了哪里。”

“莫不是有,有人见代国公主长得如花似玉,悄悄收入房中?”说话的是耶律鲁的人,他畏惧耶律烈,眼皮都不敢抬,说话底气明显不足。

耶律鲁在心内骂他废物,就这点胆气如何助他登上汗位。

“无耻!”李钰怒道,想要跟这群无耻之徒拼命,被押解他的士兵死死控制住了。

耶律烈将酒杯放在桌案上,淡声说道:“怎么,我的人你们也敢动?”

厅堂里的声音瞬间消失殆尽,耶律烈这是承认纳了代国公主。

按理说,代国皇亲如何处置应该由可汗决定,但是耶律烈在契丹权倾朝野,他想要哪个女人,谁敢置喙一句?

乌珠没想到耶律烈会这样说,居然称“我的人”,看来对那个代国公主很是痴迷。她握紧了手,她的男人没有人能从她手里夺走。

耶律鲁环顾满朝文武,握紧了拳头,他今日本想借助朝中臣子的力量给耶律烈添堵。

毕竟汉人是契丹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耶律烈护着一个汉族女人,朝中那些顽固老臣必然会对他口诛笔伐。

本想着虽然不能把他扳倒,添添堵也是可以的。

却没想到满朝的怂包,耶律烈未经可汗允许纳了代国皇帝的亲眷,便是违背祖制。如此大逆不道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实在是可恶。

他现在有滔天的怒火需要发泄。耶律鲁将视线落在李睿和李钰身上,今日就拿他们俩开刀吧。

耶律鲁抬手指向李睿,“把他押过来给本王倒酒。”

李钰护父心切,“你们不许动我父皇!”

李睿则是一副杀了他也不会倒酒的模样。

耶律鲁骂道:“你们还冷着干什么,把他给本王压过来。”

押解的士兵想要上前,却被另外的士兵给拦住了。

耶律鲁认识那些士兵,是耶律烈的随从。他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耶律烈,怒气冲冲,“耶律烈,你什么意思?”

耶律烈不慌不忙地说道:“代国的俘虏动不得。”

耶律亮压下心头的不满,“这是为何?”

“儿臣刚刚得到消息,李密已经在临江称帝。代国俘虏可以成为谈判的筹码。”

李睿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失落。李密是他的胞弟,因为能说会道,深得父皇喜爱,所以早早被立为太子。父皇殡天后,李密登基为帝。

几个月前,契丹大军压境,李密到李睿跟前哭诉,说他早已经心力交瘁,无力担天下之大任,希望李睿能够登上皇位。

李睿顾念手足之情,不顾李清婉的劝说登上皇位。在这期间,李密带着亲眷离开汴梁去了临江。都是一母同胞,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李清婉给他列出证据。原来,李密在一点点地转移京中近臣还有财产,李睿才察觉出不对。

但是他依旧相信自己的亲弟弟。血浓于水,李密怎么样也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李睿还因此训斥了李清婉好几回。

直到汴京被围,君臣被捕,李睿才真正意识到李密是把他当做幌子,来拖住契丹军队,好掩护其逃跑。

如今想到过去种种,李睿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在皇权面前,哪里有兄弟情可言?

耶律亮说道:“竟有这事。李密果真是贼心不死。阿烈,你说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朵古丽气得直咬牙,到底谁才是可汗?

次次都让耶律烈拿主意,也难怪臣民只识天下兵马大元帅,不识耶律亮这个可汗。

“大军征战数月,人困马乏,眼下又值年关,当休养生息,年后再议不迟。”

“说得对,就照你说的意思办。来人,把代国俘虏带回去,好生看着。”

耶律鲁不服气,“父汗,耶律烈分明是为了一个女人袒护代国皇族,您不能……”

“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无需再议。”

耶律鲁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耶律亮都发话了,他也只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父汗,儿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耶律烈的目光如寒冰般刺向耶律鲁,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带着不加掩饰的讥诮之意。

“莫非你散播瘟疫不成,反而自己染上了瘟疫?”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瘟疫乃是军中大忌。

契丹最强大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军事。在军中散播瘟疫那是在动摇军心、动摇国本,等同于卖国,是当诛的大罪。

耶律鲁心头猛地一紧,难道忽也木招供了?

这不可能,忽也木的家人可都在他的手上,任忽也木有十个胆也不敢背叛他。

耶律鲁心中如擂鼓,面儿上却不动声色。“你什么意思?”

耶律烈抬手动了一下手指,立刻有两个士兵押解着忽也木登上大殿。

耶律鲁看到忽也木,冷汗都流出来了。

耶律烈最是阴鸷狠绝,但凡落入他手之人,皆难逃剥皮削骨之劫。忽也木这软骨头,定然没有抗过去。

果不其然,忽也木跪在大殿上。

“可汗,这都是大王子的主意,是大王子命卑职在军中散播瘟疫。他还抓了卑职的家人,若是卑职不听他的,他就杀了卑职全家,还请可汗为卑职做主。”

“你含血喷人!”耶律鲁跪在地上,曲臂行礼,“父汗,儿臣并不认识此人,定然是耶律烈屈打成招,让他来污蔑儿臣,还请父汗明鉴。”

忽也木赶忙说道:“可汗,卑职有证据,大王子给卑职每一封信,卑职都放着,上面涉及的人和事,您派人一调查便都清清楚楚了。”

押解忽也木的士兵将一沓书信递了上去。

“启禀可汗,这是根据忽也木的口供取得的证据。”


李清婉走了进去,巴特尔自外把门关上了,宽大的马车因为耶律烈的存在变得愈发逼仄,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她仔细看着耶律烈的神情,他昨晚那样凶,今日倒是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了。

李清婉走过去坐在耶律烈身侧,之前她坐得离他远了些,这个男人便不愿意了,抱着她狠狠地惩罚了一番,她不敢再坐得离他远了。

她的屁股刚碰到座椅,耶律烈便掐着她的腰,把她安置在自己的腿上,双臂将她圈住,低头凝视着她,“哭了?”

“没有。”李清婉赶忙说道,耶律烈不喜欢她哭。床上倒是除外,看她哭得越难以自持,越劲头十足。

耶律烈用手指挑起李清婉的下巴,“婉婉,若你能死心塌地跟着我,我会放你的父皇和弟弟回去。”

李清婉惊喜地看着他,“我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你能不能放我父皇和弟弟离开。”

耶律烈淡笑一声,“你说的这句话,自己信吗?”

李清婉垂眸,她确实不打算长久地跟着他,只盼着他移情别恋,厌弃她,放过她。只是她现在在他面前已经足够温顺,事事顺着他,难道还不算死心塌地吗?到底要让她如何做呢?把一颗心给他?可是他是代国的敌人,父皇那么讨厌他,她做不到把心给他。

耶律烈凝视着她,眼波流转,最终叹了一口气,凑过去在她温热的唇瓣上吻了吻,然后将她箍在怀里,下巴贴在她的发顶,“就这样吧,你就这样乖乖地在我身边呆着。”

“嗯。”

耶律烈低头吻上她的唇瓣,手抚上她的前襟。

李清婉知道他要做什么,眉头轻蹙,赶忙抓住他的大手,他略带凉意的手触在她温热的肌肤上,让她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清婉闭眼轻“唔”出声,脑袋向后躲闪,却躲不过耶律烈如影随形的亲吻。

她的推拒根本就不起作用,耶律烈歪头吻上她的侧脸,“乖一些。”他温热的气息铺洒在她软滑的脸上,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李清婉犹豫了一下最终将手松开。

约莫行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在了一家酒楼的后门。巴特尔让人把马拴起来,一行人很自觉地退到一边等候。

李清婉靠坐在马车壁上,两只娇嫩的小手抱住男人的脑袋。马车停了好一会儿她才察觉出来,推着男人,“到,到地方了。”虽然她并不知道耶律烈要带她去哪里。

耶律烈嫌李清婉的手太碍事,抬手将她的两只小手捉住,背到她的身后,李清婉整个身子前倾。

李清婉心惊胆寒,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那些护卫见他俩迟迟没有下车,猜也能猜出些什么。可是她素来做不了主,只能任由男人作乱。李清婉的小脸儿像着了满天大火。“元帅……”

耶律烈仿若未闻,依旧我行我素。

巴特尔一行人在马车外等了好久,衣服都冻透了,手脚冻得冰凉,才终于听到马车处传来声响。耶律烈率先下来,抬手将李清婉牵了下来,她整个人好像经过了洗礼,又娇又媚。

尤其是她已然换下了契丹男人的衣服,穿回女人的衣服,那么元帅和李清婉方才在马车里……巴特尔不敢再往下想,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李清婉仰头看层叠的楼宇,是一座豪华热闹的酒楼。

“走吧。”耶律烈说着牵着李清婉的小手走进酒楼。刚进门,掌柜的赶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他得到消息之后已经在后门等候多时了。“主子,雅间已经准备好了。”

李清婉听着掌柜的称呼,知道这酒楼也是耶律烈的产业,他不仅在军权上一家独大,各个行业也多有涉猎。

耶律烈牵着她的手,一路上了五楼雅间。

雅间宽敞,布置优雅,还有很多价值不菲的摆设。窗户宽大,濒临热闹的街市,透过窗户能够将上京的景物尽收眼底。

这个地方隐蔽性极好,附近能与这个酒楼一样高的建筑屈指可数,不用担心雅间里的一举一动被旁人知道。

耶律烈牵着李清婉坐在窗户边的实木桌前。掌柜的恭敬地询问,“主子,还是按老规矩吗?”

耶律烈抬眼看向旁边的李清婉,她正看向热闹的街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端庄娴静。他嘴角弯起笑意,对掌柜的说道:“老规矩。”

李清婉好奇地看着窗外的街市,冬日天黑得早,天刚暗,店家们已经燃起了各色的灯笼,街市上的人没有因为天黑变少,反而增多了,叫卖声连带着人们的说笑声,很是热闹。

她不禁怀念起在汴梁的时候,汴梁的街市比这里更热闹,风景也更优美。汴河蜿蜒绵长,每到夜晚华灯初上,各色的灯光映照在水中,河里面船只交错,楼船里时不时传来咿咿呀呀的戏腔。

耶律烈拿起李清婉放在腿上的小手,握在手心。李清婉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迎上他的视线,眼眸中呆着懵懂。

耶律烈捏了捏她的小手,“你若是喜欢,等会儿用过饭,我带你在街市上转转。”

“好。”李清婉欣然答应,她天天被困在王府里,若是能够在街市上探知一些有关尉迟晔的消息也好。耶律烈难得见她兴致高,心里想着今日他早些回来,带她出来散心的决定是对的。

饭菜很快端上来了,荤素搭配适宜,色香味俱全。耶律烈拿起筷子给李清婉夹了几样菜,“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李清婉拿起筷子低头夹菜,能够感受到耶律烈的视线还停留在她的身上,遂抬起头来,“很好吃。”

其实抛开床笫之间的事情之外,耶律烈对她还不错,没有让她做不愿意的事情,在人前保护她,眼下还带她出来散心。可是,他们之间隔着家国深仇,她怎么样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有朝一日,她势必要带着她的家人逃回汴梁。

耶律烈又给她夹了几样菜,让她多吃些,她太娇弱了,好似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跑。


第二日清晨,耶律烈穿着宽大衣衫在院中练完剑,回到内室。窗帘紧闭,室内昏暗,房中静悄悄的,偶尔从窗外传来两声鸟雀的啁啾声。

看来李清婉还在睡。

耶律烈走到床跟前,长身而立,掀开一角床帘,深邃的虎眸看着床榻上的人儿。

李清婉平躺在床上,身影隐于昏暗的光线中,面容苍白中透着淡淡红晕,精致惑人,仿佛是晨曦初照下雪地里一抹羞涩的桃花。

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地铺在枕上。她穿着宽大贴身的纱衣,领口宽大,可见春光。呼吸均匀,胸脯起伏,修长纤白的天鹅颈上可见两朵他留下的印记,好似飘落风中的桃花瓣。

柔美而娇嫩,宛如暮色里沼泽边悄然绽放的细弱花朵。恰恰是那份不经意的脆弱,轻易便能触动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耶律烈将床帘拢起,挂在两边的金钩上,坐在床沿,痴痴地看着李清婉,俯身吻上她的额头、鼻尖、唇瓣,轻轻地啄着。

李清婉即使是睡得再沉,也感觉到了异样,抬手推他的脸颊同时转过头去,软软糯糯地说了一句,“不要。”

耶律烈轻笑,她昨晚说得最多的便是这句话。他凑过去吻她的脸颊,脖颈。

李清婉睁开迷蒙的睡眼,但到看清楚是耶律烈吓得向后缩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前天晚上她好不容易歇息了,昨日晚上便被他恶补了回来。

李清婉甚至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睡着的,以前耶律烈给她整理穿衣的时候,她还有印象,昨夜睡得太沉,他后来做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放心,不碰你了。”耶律烈抬手整理李清婉额前的碎发,“躺一会儿起来吧,吃点饭,我陪你去见祖母。”

“你不去处理公务吗?”

“今日不上朝,去军营。”昨日耶律烈就打算去军营的,但是中途暗卫传信说耶律齐入了李清婉和耶律质古所在的雅间,他拨转马头便赶了回去。军营便没有去成。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以前还对这句话不能理解,觉得只有意志不够坚定,只知贪图享乐的人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行为。自从有了李清婉,他早已经变成这样了,只想腻味在儿女情长里,处理公务的间歇都会想到李清婉。

洗漱穿戴完毕,用完早膳,耶律烈便牵着李清婉来到了松鹤轩,还未走到松鹤轩的主楼,便听到孩童嬉笑的声音。

耶律烈转头看着李清婉,出口解释,“缇娅也是我的妹妹,有两个孩子,昨日你见过她的丈夫。”

李清婉有些印象,昨日那个年长的便是缇娅的丈夫。

转过连廊,绕过假山,便看到主楼门口的空地上,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正被一个略小的男孩儿追着跑。

塔娜和一个穿着华丽的年轻女子坐在旁边的圆椅上,神情愉悦地说着什么。

圆椅旁边有桌案,上面摆着丰盛的吃食,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周围还围了不少丫鬟和男仆。

小女孩儿的眼尖,看到了耶律烈和李清婉,突然停了下来。

小男孩儿终于从后面追上了她,一把抓住她的衣角,高兴地笑道:“阿姐,我抓住你了,抓住你了!!”

围观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小女孩儿并没有因为被抓住了而懊恼,而是指着李清婉,说道:“小弟,你快看那个姐姐,好生漂亮。”

塔娜顺着孩子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耶律烈和李清婉牵着手过来,脸上的笑意慢慢消逝,说第二天来看她,这都快正午了才姗姗来迟。

李清婉从快到主楼开始,便一直使劲要把手从耶律烈的手里挣脱出来。奈何她的手劲小,挣扎了半天也没有把手抽出来。

耶律烈向她倾斜身子,出声提醒。“祖母看着呢,祖母身体不好,不要让她担心。”

李清婉只好不再挣扎,任由他牵着。只是他的祖母好像不待见她,若是看到他们两个关系不好,应该会高兴吧。

塔娜将两个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她这个孙儿从来没有跟一个女人这般较劲过,有些幼稚。

与李清婉在一起,耶律烈整个人都有朝气了很多,眼中除了公务终于装得下别的了。

只是这个女人不喜欢他,若是勉强地在一起,早晚会出事情的,这也是塔娜一直担心的。

塔娜转头对旁边的年轻女人笑道:“缇娅,她就是祖母给你说的,你哥哥的心上人。”

“心上人”三个字明显带着讽刺,表示着她的不满。

其实塔娜不说,缇娅也猜到了。能让她哥哥这个冷冰冰的人牵着的人,除了心上人还能是谁?

她仔细打量起李清婉来。

李清婉身子虽显娇弱,恰似那初绽的娇花,柔美而不失风致。一张小脸儿,肌肤吹弹可破,眉目精致如画,仿佛自水墨中悠然步出的佳人,带着一抹不染尘埃的清雅。

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婉娴静的气息,宛如静谧夜空中最柔和的星光,不张扬,却足以吸引所有的目光。

这样的女人,仅是静静立着,便足以让人心生欢喜,仿佛春风拂面,温柔而惬意。

见到李清婉之前,缇娅曾经想象过这世间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上她哥。

可是她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来。直到看到李清婉,缇娅瞬时眼前一亮,这世间恐怕只有李清婉这样温婉娴静的女人能配上她叱咤风云的哥哥了。

耶律烈牵着李清婉缓缓走近,一众仆人纷纷行礼。缇娅也站了起来,将两个孩子唤到跟前,含笑看着二人。

耶律烈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唤了一声,“祖母。”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知道来啊。”

缇娅看着二人,笑道:“哥,嫂嫂。”

嫂嫂?

塔娜不满地看了一眼缇娅,以后还说不准怎么样呢,这丫头就会瞎叫。

李清婉闻言,小脸儿刷一下便红了,张口想要否认。可是她话还没有出口,耶律烈便率先问道:“你怎么得空来了?”

“听说祖母身子不好,我便带着两个孩子来看看。”昨夜还带着孩子住下了。

“我的身体好着呢,不要瞎担心。”年龄大的人总害怕成为小辈的拖累。

缇娅搂住塔娜的胳膊,笑道:“是是是,祖母说什么都对。”


耶律烈轻轻勾起李清婉的下巴,温柔却又不失力度地抬高了她的脸庞。

李清婉无措的目光迎上他炽热而深邃的眼眸,心里庆幸方才杂戏看完后,酒楼的人将窗户关上了,要不然他们这样亲昵的动作都要落进别人的眼里了。

耶律烈的手指轻轻施加压力,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压低身子,缓缓靠近。

在耶律烈吻上她的时候,李清婉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如同蝴蝶振翅欲飞的瞬间。

耶律烈吻着李清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随着他的亲吻,李清婉的小手缓缓抬起来,轻轻地放在耶律烈坚实的胸膛上。

男人肩宽背厚,体魄雄壮,映衬得身旁的她更显柔弱无依,楚楚动人。

此番的耶律烈,与往昔大相径庭。而今的他,吻得异常温柔,充满了珍惜与柔情。

李清婉温顺地依偎着他,在耶律烈的怀里,小脑袋枕在他坚实的臂弯里,懵懵懂懂间,任由他轻柔地吻。

耶律烈的呼吸将她紧紧包裹,脸上新生出的短小胡茬扎着她。

有一瞬间,李清婉甚至忘记了害怕。

当她在清白和家人之间选择了家人,在面对耶律烈的亲近时,就不似之前那么害怕了。

突兀的敲门声传来,李清婉身子轻颤,赶忙离开耶律烈的唇瓣,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里,好似林间受惊的小鹿,又好似做错了事情的稚童。

耶律烈喉结滚动,温热水润的唇瓣滑过他的脸颊,无端地在人心头激起了涟漪。

耶律烈搂着她,大手轻拍她后背,“别怕,没得到允许,他们不敢进来。”

耶律烈身边的人皆进退有度,规矩森然,李清婉虽然知道这些,但是还是害怕,万一有人莽撞闯了进来呢,方才的亲密落入人眼,好生丢人。

她松开耶律烈的脖颈,两只小手支撑在他的肩头,挣扎着站起来,着急忙慌坐回旁边的圆椅,低头整理被揉皱了的衣衫。

耶律烈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白皙粉嫩的侧脸,睫毛长密上弯,慌乱娇羞,脸上浮现出笑意,心情大好。

待李清婉收拾停当后,耶律烈才命人进来。

酒楼里的侍者排着队走了进来,将美味佳肴放在桌案上。

耶律烈将筷子递给李清婉,又伸手给她盛汤。

李清婉看着一桌的饭菜,欲言又止。她现在都害怕吃饭了,因为耶律烈将她看得很紧,每次不好好吃饭就不允,竟比她母后管得还严。

耶律烈将盛着汤的碗放在李清婉面前,看着她的小模样,语气温和,“怎么了?”

“我能不能少吃一点?”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若说什么便是什么就好了。李清婉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饭放在嘴里,转头看向耶律烈。

耶律烈总是能第一时间感受到李清婉的情绪变化,“说吧,我能吃了你?”

李清婉心道,他那么能折腾人,当然能把人吃了。“我母后和妹妹那里……”

“一切都好,再过半月就出契丹了,到了代国境内有人接应,你不用担心。”

李清婉点了点头,她每日的心都是悬着的,害怕母后和妹妹路上遇到危险,害怕她们不能够顺利通过关卡,害怕……每日都提心吊胆的。

耶律烈看着李清婉,“以后每日都会有人向你汇报母后和妹妹的情况,这下你总放心了吧?”

“好。”李清婉脸上笑意浅浅,眼眸明亮,显然是开心了。

耶律烈眉眼带笑,继续用饭。

李清婉咬了一下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方才看戏时我听说俘虏营的仓库被烧了,将士的棉衣都被烧毁了,俘虏们要没日没夜地赶工,赶在年关把棉衣做出来。”

其实李清婉听到的原话是,俘虏营仓库被烧,俘虏们没日没夜地赶工,已经累死了好几个俘虏,尸体被拉出来,随意丢弃在俘虏营后面的山沟子里,当晚就被野狼野狗分食了,十分凄惨。

耶律烈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见耶律烈没有太大的反应,也没有反感,李清婉继续说道:“我有一个方法可以在短时间内赶制出足量的棉衣。”

耶律烈将筷子放下,拿起一边的软巾擦嘴,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清婉,“什么办法?”

“其实制作足量的棉衣最大的阻碍就是织布,我知道一种棉纺机纺织速度快而且织出来的布结实美观。”将士们需要的棉衣很多,市面上的布匹有限。

耶律烈点了一下头,很感兴趣的模样,“只是短时间内搜罗这么多棉纺机不太现实。”若要说织布比较领先的地方当然是代国,但是从代国到契丹路途遥远,棉纺机又比较大运输不便。最好的方法是在契丹国内制造,可是契丹是游牧民族,这方面的人才少之又少,根本行不通。

李清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会画棉纺机的草图,而且也会制作,我可以指导工匠在短时间内制造出足够的棉纺机。”

她小时候因为天资聪慧,跟着外祖父四处游历,她又喜欢钻研,遇到新事物总是弄明白才行。没想到当年的无心之学,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耶律烈没想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居然对木活有所涉猎,惊讶的同时是欣赏,更有浓浓的好奇。不知道她以前的日子是怎么样度过的,而以前的那些岁月,她的生命里没有他。

李清婉看到耶律烈审视着自己,猜不透他的想法,她从来就看不懂面前的这个男人。她害怕耶律烈不愿意,眼圈微红,鼻尖酸涩,“我想见见父皇和弟弟。”

方才听说俘虏营抬出好几具尸体,她便担心得不行,若是耶律烈能够答应,她一方面可以帮助那些可怜的俘虏,还可以借此见见父皇和弟弟。

耶律烈牵过李清婉的小手,拇指轻抚她细嫩的手背,“好,我答应你。”

李清婉垂着眼睑点了点头,两颗清泪从眼眶中滑落,好似砸在耶律烈的心尖上。


李清婉看着耶律烈说道:“大人,若是俘虏营能够如期制成足量的棉衣,能不能撤掉他们的脚铐?”

“这个你得亲自去问元帅。”

李清婉垂眸不语,显然不想亲自去问。

霍顿嘴角带笑,看来那个大冰坨子吓着这娇滴滴的小美人了。

霍顿做事效率极高,很快就调配来了百十个木匠。这些木匠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改造的织布机,一头雾水。

这在李清婉的意料之中,她跟祖父云游时,到过一个锦绣之乡,那里世世代代以纺织刺绣为生。

他们织就的布匹,色彩斑斓,光鲜亮丽,而那细腻的刺绣更是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就连他们用以纺织的织布机,也是世间罕见。

闻之未曾有,见之更觉新奇。

祖父见李清婉对织布的技艺实在喜欢得紧,而那里的民风淳朴,又愿意倾囊相授,便决定留下来多住一些时日。

一行人逗留了数月有余,直到李清婉能够熟练掌握技艺了才离开。

而今回想过去种种,李清婉不得不庆幸,还好自己学了很多东西,以技傍身,否则在这危险环伺的敌国,生存都是问题。

李清婉给木匠们讲解了改良织布机的做法,尤其把几个玄关的做法讲得很是详细。众木匠皆感叹其中的奇思妙想。

被喊来打下手的俘虏们无不钦佩地看着李清婉,自李清婉救下那个可怜婴孩开始,大家对她便多有钦佩。

此时看她拿着画的图纸,教授木匠们如何操作,俘虏们更是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触动最大的莫过于那些女俘,李清婉的一言一行都让她们眼前一亮。

原来女人也可以在男人面前侃侃而谈,女人也可以让男人们感到钦佩。

女人除了相夫教子,也可以为自己活,可以干很多自己喜欢的而有意义的事情。

在李清婉的指导之下,木匠们开始劳作起来。第一架改良的织布机很快做好了,霍顿迫不及待地请李清婉操作。

李清婉端坐于织布机前。

双脚轻巧地踏在脚下的木板之上,一手稳稳地握着操作杆,另一手则灵活地穿梭于繁复的梭子间。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落在她的肩头。

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和的光辉,使得她整个人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愈发洁白如玉,超凡脱俗。

随着梭子快速滑动,一段漂亮整齐的布很快便织成了。

织布的速度不知比之前快了多少倍。造织布机的厂房里响起欢呼。

人人脸上洋溢着笑意,大家将赞许的目光投向李清婉。

庆贺是短暂的,时间短任务重,必须要赶紧行动起来。

到天擦黑的时候,十几架织布机都做了改良,很多已然投入使用。

一匹匹织好的布摞了起来。

再花四五日的时间,剩下的织布机也能够改良好。

很快就能织出足够制造棉衣的布匹,剩下的时间只需缝制棉衣就可以了。

时间充裕了,人手多了,制作棉衣的进程自然就快了。

俘虏们不用再没日没夜地劳作了。

为了奖励卖力劳作的俘虏,霍顿特意让人将几头宰好的牛羊运了过来,在俘虏营搭起几个火堆,烤着吃。

红色的火光中,肉滋滋地冒着油,香味四散开来,勾着人的味蕾。

俘虏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很久没有过正常人的日子了。

李清婉向霍顿告辞,说明日再来。

霍顿说道:“你是俘虏营的功臣,用过饭再回去吧。”

李清婉拒绝,“不用了。”她害怕不早些回去,惹耶律烈不高兴,下次不让她出来了。

李清婉上车离开的时候,俘虏们已经被带到了火堆跟前,分布在各个火堆旁边。

她环视四周,没有看到她父皇和弟弟的身影。

就在这时,有人有感而发地唱起了歌。

李清婉扒着车门,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四十余岁的男人,留着络腮胡子,身上穿着破衣烂衫。

一双拨弄着火堆的粗糙大手,生着冻疮,布满裂痕,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眸子好似着了火。

潦倒困乏,却不能掩盖他非凡的气质,斯斯文文的,应该是一个读书人。

那人唱的是一首词,那段词的意境宛如水波潺潺,轻快而明丽。

悠扬歌调间流淌出的情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让人心中难免泛起层层温馨的涟漪。

听着这歌声,大家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遥远的故土。

想到自己的亲人朋友,想起那些愉快而自由的日子。

美好而又布满尘埃的时光如同一幅幅绚烂的画卷,在脑海中缓缓铺展。

过去的那些纯真与欢笑,那份无拘无束的自在,让人深深地眷恋。

有人因歌中情愫触动心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忍不住轻声呜咽。

在这遥远的异国他乡,众人皆被这份哀愁所感染,心中满是伤感与思念,伤怀不已。

李清婉低头进入马车,靠坐在马车壁上,静静地沉浸在那悠扬美妙的歌声之中,宛如林间一只温驯的小兽。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为之静止,就在这时,马车骤然而停。

李清婉身子猛然前倾,好在玛雅扶住她。

巴特尔严厉的声音传来,“何人胆敢造次?!”

“殿下,求您救救我!”

李清婉认得这个声音,是魏如歌的。

她让玛雅打开车门,便看到魏如歌跪在马车前面,距离上次见面她瘦了很多。

魏如歌哭道:“殿下,求您救救我,让我离开俘虏营,哪怕在您身边当一个洒扫的婢女,我也愿意。”

她说着捋开袖子,胳膊上遍布着被抽打的痕迹,“殿下,求您给我一条活路,您若是不救救我,我早晚会被他们打死的。”

李清婉看了一眼伤口,视线落回魏如歌脸上,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心虚。

“你上来吧。”

玛雅赶忙说道:“主子,没有元帅同意,就把人带回去,恐怕不妥。”

在耶律烈身边服侍的人都是人精,她一眼就看出魏如歌居心叵测,不是省油的灯。

“我会跟元帅解释。”

听李清婉这么说,玛雅不再阻拦,元帅把李清婉宠到了骨子里,对她也是有求必应。

魏如歌欣喜,上了马车,魏丞相夫妇看到这一幕落下泪来,他们就知道公主心善,不会见死不救。


耶律烈和李清婉用过饭,来到了街市上。随着天色暗下来,街市上的人变得愈发多起来,也愈发热闹了。耶律烈牵着李清婉走在人群中,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男人英俊高猛,女人小鸟依人,两个人都生得很好,在人群中甚是扎眼。但是没有人敢围观,耶律烈身姿阔绰,英武不凡,浑身贵气,一看便知不能招惹。

李清婉走走看看,凡是她多看几眼的事物,耶律烈都会问上一句,“喜欢?”李清婉则会摇摇头,说不喜欢。

耶律烈深深地看着她,尽管她近在咫尺,每日里做着这世间最亲密无间的举动,他的心却仿佛与她隔着遥远的距离,总有种莫名的忧虑,怕她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悄然消逝于他的世界。

李清婉发觉耶律烈牵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量,转过头,目光落在他坚毅沉郁的面庞上,话语中带着一丝讨好:“其实,我挺喜欢那个的。”

耶律烈的面色愈发阴沉,语带不悦,“你无须勉强自己来取悦我。”

显然,他动了气。

李清婉选择沉默,耶律烈的情绪变化无常,让人难以捉摸,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哄他。

正当两人各怀心思缓步前行之时,一群人的身影不期而至,打破了这份略显尴尬的宁静。

为首的耶律齐英姿勃发,是让女人见了都要驻足的美男子。他的身边跟了好几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家里面都很有背景,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达官显贵。

耶律齐视线好似不经意地从李清婉的身上扫过,落在耶律烈的身上。“二哥,你也出来游玩?”

耶律齐身边跟着的那几个年轻男子,见到耶律烈心中无不敬畏,连站着的姿势都正经恭敬了很多,跟见到了长辈一样。

耶律烈权势滔天,连可汗都要看他脸色,不是他们敢招惹的,他们害怕自己一不留神给家里面招来祸端。

一行人本想绕着走,谁知道耶律齐竟然奔着耶律烈直直走了过去,他们没有办法只好跟过去。大家小心翼翼地向耶律烈曲臂行礼。

耶律烈淡淡“嗯”了一声。

面对耶律烈的冷淡,耶律齐早已经习以为常,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见过二哥笑过,可是方才远远看去,自己的二哥看李清婉的眼神都是温柔的,着实不同。

可是这些似乎并不是李清婉想要的,从她看二哥时怯生生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二哥,咱们要不要一起?我知道前面有一个好玩的地方。”耶律齐自那日见过李清婉之后,脑海中总是时不时想起她,跟着了魔一样。他本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眼下却时不时想起一个女人,让他自己都觉得费解。。

今日他好不容易见到李清婉,不想错过跟她说话的机会。

耶律烈深邃的虎眸凝视着耶律齐。

耶律齐紧张得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就知道他这个二哥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他心虚地手心直冒汗,接受着耶律烈眼神的凌迟,那是王者对下位者的睥睨和审视。

终于,耶律烈移开视线,转头看着身边的李清婉,“你想跟他们同行吗?”

众人终于敢把视线落在李清婉的身上了。早就听闻天下兵马大元帅领了个仙女回来,养在元帅府,金屋藏娇。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李清婉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明眸善睐,顾盼生情,摇曳生姿,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也难怪素来不近女色的耶律烈会对她夜夜恩宠。

李清婉仰头看着耶律烈,“我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去。”

“好,”耶律烈将李清婉搂在怀里,看着耶律齐,“你们玩吧,我们还有事。”

耶律齐如何能够甘心,张口想要说话,奈何耶律烈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耶律齐便不再敢说话了。

耶律烈战功赫赫,所向披靡,让人望尘莫及,耶律齐对他甚是崇拜,同时也心生畏惧,从小到大,面对耶律烈他只有顺从,从来没有忤逆过他。这份顺从好似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让他形成了习惯。

可是耶律齐又实在不甘心,将视线落回李清婉的身上。

李清婉偎依在耶律烈怀里,视线落在别处,并没有看她,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

耶律烈搂着李清婉向前走去,身后的随从立刻跟了上去。耶律齐目送着李清婉离开,看到她和耶律烈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耶律齐的朋友见状,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肩头,“别看了,你跟她没有戏。”被耶律烈看上的人,就算耶律烈腻了厌了,舍弃了,也没有人敢染指。

另一个朋友也好心劝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这一只?漂亮的女人多如牛毛。你得修炼成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事,要不然怎么知道什么样的女人适合你?”

像他们这样的皇亲国戚、天选贵胄,有权有势,什么都不缺,不知道多少有姿色的女人上赶着巴结献身,何必因为一个女人放弃那些各式各样的女人呢?多傻啊。

耶律烈搂着李清婉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低头看到李清婉若有所思,心中不悦,“在想什么?”

“没,没有。”李清婉回答得略带慌张,令耶律烈很不满意,面色变得严肃。他黑脸的样子真的让人很害怕。

李清婉懊恼,本以为在街上转一转,好探知一些有关尉迟烨的消息,没想到非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惹他不快。为了不让自己受皮肉之苦,只能哄哄他了。

不远处有一个卖剑穗的小摊,李清婉扯了扯耶律烈的胳膊,指着小摊的方向,“我想去那里看看。”

耶律烈依旧沉默冷淡,动作上却没有含糊,搂着怀里的人走到摊子跟前。

李清婉仔细选了选,拿起一个好看也比较低调的剑穗,用凝白如脂的手心托着,给耶律烈看,“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耶律烈有些敷衍地“嗯”了一声。

摊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眉开眼笑,说话也好听,“夫人真是好眼力,这个剑穗虽然看着不起眼,却是做工最复杂最精细的,雅致独特,跟你的夫君特别相配。”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碧落宫,那是耶律质古的祖母萧绰居住的地方。小世子一直昏迷不醒,萧绰知道后,便把小世子和奶娘接到了宫里面,让宫里面的巫医诊治。

耶律质古让玛雅和巴特尔在马车存放的地方等待,只带了魏如歌和自己的侍女进去。谁让玛雅和巴特尔大家都认识,跟着进去,定然会暴露李清婉的身份。

玛雅和巴特尔自然是千万个不愿意,但是耶律烈不在身边,眼下又在宫里,他们对耶律质古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清婉被耶律质古带走。

耶律质古拉着李清婉穿过富丽堂皇的宫殿,来到正殿,门口有好几个侍女内侍守候,不少人进进出出,有穿着华丽的贵妇,有身份不凡的男人,另有巫医侍女,乱纷纷一片。

耶律质古让李清婉和魏如歌在门口等待,自己则先进去禀报。

二人正在奢华的连廊上等着,迎面走来一个贵妇人和一名穿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在她们身后是五六个跟随的侍女。

两个人还没有到跟前,便有侍女内侍跪下曲臂行礼,“参见可敦,参见三王子。”

李清婉认出了耶律齐,心中咯噔一声。她虽然有面纱遮面,但是仍然害怕身份暴露,深深地埋下头去。

朵古丽看到门口边的角落里立了两个戴着面纱的汉族女人,看着颇有姿色,宫里面最不缺的就是那些妄想靠美貌爬上高位的女人。

她的眉头不觉拧了起来,冷声问道:“你们是何人?”

耶律齐本没有发现她们,听到朵古丽责问,这才将视线落在二人的身上,其中一人身影如此熟悉,让他的心不觉狂跳了起来,眼中也满是惊喜。

李清婉和魏如歌按照契丹人的礼节,曲臂行礼,“我们是来给小世子诊治的。”

朵古丽满眼的轻蔑,宫中医术高超的巫医都束手无策,两个汉人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要给小世子诊脉。

她正想羞辱二人一番,再找个理由给二人治罪,却听耶律齐说道:“可敦,祖母很是担忧小世子,大家都去看过了,咱们去晚了不好。”

“今日姑且饶过你们。”朵古丽瞪了两人一眼,向殿内迈步而去。

“可敦,儿臣有点小事要去办,一会儿就来。”耶律齐在后面说道。

朵古丽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办完事赶紧过来。”她没有问是什么事情,她这个儿子自小便绝顶聪明,而且慧眼如炬,为人处事甚是周到,让她很是放心。

耶律齐随口应着,视线却直直地落在李清婉身上,柔声说道:“你跟我过来。”

魏如歌想要跟随,被耶律齐的随从给制止了,“王子没有叫你,老实呆着。”

魏如歌悻悻地收住脚步,方才她还惊艳于耶律齐英俊的容貌,眼下却只有愤懑。一想到他看李清婉的眼神,便一点儿好感都提不起来了,又是一个被李清婉折服的男人。

天下的男人就这般没有出息吗?

到了远处人少的地方,耶律齐低头看着李清婉,灿烂的笑意漾在脸上,一双丹凤眼勾人摄魄,“你怎么会来这里?二哥让你来的吗?”

方才他仔细看有没有二哥的身影,二哥到哪里都是最闪光最受人关注的,身后蜂拥着一群拥戴者,他方才没有看到二哥的身影。二哥很是看重李清婉,明着暗着不知道指派了多少人手保护,怎么舍得把她单独放在危机四伏的宫里面?

李清婉抬头看着耶律齐,“质古公主带我来的,让我救小世子。”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暴露,她得跟耶律齐好好说说。

耶律齐本是笑着的,但是看清李清婉微肿的眼睛,笑意如寒霜凝结住,剑眉也不觉皱了起来,“你哭过,是二哥欺负了你?”

“我没有哭,就是最近风沙太大,眼睛有些不舒服。”草原上的风沙确实很大,但那是秋日,冬日的风只有冷冽,没有风沙。

她在撒谎。

二哥那么宝贝李清婉,除了他欺负她,谁又敢欺负她呢?

难道她并不是心甘情愿跟着二哥的?这个想法没来由地让他的心剧烈地钝跳了起来,来自心底潜意识的希冀好似一条毒蛇从黑暗的洞里面爬了出来,吐着殷红的信子。

若是她不是心甘情愿,若二哥不是特别喜欢她,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向二哥讨要她?从小到大二哥都特别疼爱他,什么好的东西都让给他,应该会同意吧。

“今日我是偷偷来的,不想让身份暴露,还请你不要揭穿我。”李清婉哪里知道耶律齐的想法,一心想着他不要揭露她的身份。

耶律齐看着她凝白的小脸儿和红肿的眼睛,已然没了笑意,脸上只有化不开的浓重心事。“你放心,我不仅不会揭穿你,还会帮你。”

后一句李清婉委实没有想到,他们才见过两三面而已,还是陌生人。

“婉婉,可以进去了。”耶律质古拉着李清婉的手,叫了声“三哥”,拉着李清婉急匆匆地进去了。

耶律齐看着李清婉被拉得趔趄的背影,目光流转,眉头皱得更高了,甩开长步跟了上去。

穿过乱纷纷的正殿,耶律质古拉着她走进最里面的房间,在那里,外面的纷乱喧嚣被生生阻隔掉,只有死一般的静寂。

偌大的床上躺着一个娇小的孩子,也就两三岁的模样,唇瓣发紫,呼吸微弱,没了一点生气。床沿上坐了一位穿着华丽的老妇人。

那妇人鹤发童颜,丝毫没有老态龙钟的模样,眼神尤其锐利,让人见了不免胆寒。她脸上带着疲态,一看便是病了。

在床边还站着几位颇有身份的男人,另有几位暗自垂泪的妇人,其中也包括契丹的可敦朵古丽。

床前的地上跪了好些个巫医,乌泱泱一屋子的人,却都大气不敢出。

耶律质古拉着李清婉来到萧绰跟前,“祖母,她就是我跟你说的神医,她治好很多不治之症。”

不治之症?

大王子耶律鲁闻言冷声说道:“你什么意思,是在诅咒我儿吗?”

他本身对耶律质古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没有什么意见,但是谁让她跟耶律烈交好呢?凡是跟耶律烈交好的人,便是他的仇人。

萧绰冷眼看着耶律鲁,“眼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斤斤计较,质古千辛万苦寻来了神医,不是为了医治你的儿子?你倒好,劈头盖脸把人数落一顿。”

耶律鲁吃瘪,不悦地闭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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