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影子在砖墙上拉得极长,李源指尖摩挲着《唐诗三百首》泛黄的纸页,油墨香气混着街角豆腐坊的豆腥气钻进鼻腔。
母亲总说他看书时像尊泥塑,却不知那些“之乎者也”早就在他视网膜上烙成了星图——从“床前明月光”到“大江东去”,从长安城的月光到泰山顶的云雾,他用捡废品攒的钱跑遍了二十三个省,把九百座古建筑的轮廓刻进了骨髓,他好想他的母亲。
暮色漫过青石板时,他闭上眼感受晚风的温度,再睁开时,他做了一场关于中华诗词的梦。
“嗷——”撕心裂肺的嚎叫从巷口传来,三具佝偻的躯体正撕扯着一具尸体,青灰色的皮肤下蠕动着鳞片,指节末端是尺长的利爪。
李源踉跄后退,鞋底碾碎了什么——低头看去,半截狼首妖物的头颅正汩汩冒血,浑浊的眼珠还在转动。
“是人族!”
左侧妖物突然抬头,鼻孔剧烈歙动,“带回去给大祭司炼血!”
喉间泛起咸涩,李源本能地后退,后背撞上斑驳的土墙。
前世背得滚瓜烂熟的诗句不受控制地翻涌,他听见自己沙哑地吟道:“会当凌绝顶——”话音未落,指尖突然迸射青光,一本虚幻的书册在胸前展开,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杜甫的《望岳》。
青铜色的笔锋从文字中凝结,化作三尺长剑握在掌心,剑身上“齐鲁青未了”五字闪烁金光。
最前方的妖物挥爪劈来,剑光闪过,鳞甲碎裂声中,妖物的手臂应声而落。
“文、文气!”
右侧妖物骇然倒退,“你是儒门弟子?”
李源无暇细想,诗句脱口而出:“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笔锋上的金光骤然暴涨,化作雄鹰虚影扑向妖物。
他这才惊觉,胸口那本书册的轮廓竟与记忆中的《唐诗三百首》分毫不差,每首诗都在页脚泛着微光,仿佛随时能化作武器。
当最后一只妖物倒地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十余道身影踏月而来,为首者身着青衫,腰间玉牌刻着“文澜书院”四字。
他扫过满地妖尸,目光落在李源手中的虚文书册上,瞳孔骤缩:“童生境凝出‘诗骨’?
你是哪个学宫的弟子?”
李源摘下眼镜擦拭血迹,镜片后的眼睛倒映着对方腰间的玉牌:“我……来自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