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踟蹰,显然她买报的过程中听到些了不得的消息。
她急道,“街上卖馄饨的胖大爷说,这小日本可恶极,到时候总会打到咱上海滩来。”
我当然不能告诉她,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侵华日军就要发起攻势,血洗上海。
租界自然不会有太大危险,但我记得长工簿子上写阿春家地址在闸北。
“你别急。
这报上讲,日军攻打锦州,锦州离上海远着呢,一时半会还过不来。”
我安慰阿春道,“你看这报上还说,辽宁“东北民众自卫义勇军”与日军激战于许家屯附近,咱们有人反抗日本的侵略,就有希望,不是吗?”
阿春好像明白又好像没明白,动了动嘴,最后什么也没问。
阿春快要走出门时,我叫住了她。
“阿春,你这个月就不要回家了。
可以让家里人过来看看你,让他们挤一挤,在你那间屋子住一段时间。
你来和我睡。”
她没有说话,只是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最后临走时,她低声说道:“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了。”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九歌·国殇》5 残阳离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
我每撕下一页日历,心里的不安便增加几分,整个人也显得颓唐。
谢居安捎来口信,邀我去外滩散步。
经过黄埔江边,我竟有一瞬间的幻觉,似乎看见江水泛红,炮火轰鸣中,血流成河。
我摇摇头,把这些画面从脑海中甩出去。
谢居安与我一起沉默着,他似乎也明白我。
早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外商涌入长江门户。
上海滩更是如此,码头货船来往。
做活的工人穿着单薄的衣衫,只为挣些养家糊口的微薄工资。
上海划定了不少租界,外资在其中开办银行,开设行栈,推着上海向远东第一大都市迈进。
他们在外滩大兴土木,营建豪华大厦。
于是这片昔日无比荒芜的河滩,就成为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远东华尔街”。
这张金融巨网也暂时为租界提供了安全保障。
据我所知,1937年淞沪会战之前,日军还没有明目张胆地进入上海租界。
我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但梦里发生的一切都太真实、太残酷,万一真的会发生呢?
“谢居安。”
我叫他的名字。
“嗯。”
他将身体倾斜过来,低头听我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