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
沈雪有些烦躁地甩开我的手。
“你就不能为我想一下,为安安想一下吗?
安安不能没有爸爸!”
冰冷的话语像雨一样打在我的脸上。
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爱的人,我突然明白原来心死不是一瞬间的。
而是被一件一件事像钝刀一般慢慢割开的伤口,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发炎、腐烂。
“我跟文哥说一下。”
程协握住沈雪的手腕,两人眼神相撞间满是爱意和担忧。
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孙文,”程协凑近我面前,小声却含着前所未有的恨意,“没想到吧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心里在乎的是我!”
“我恨死你和那对老不死的了!
装什么假好心?
只是资助我上学而已,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恩赐的样子!”
“你们要是真好心,怎么不分一点公司的股份给我呢?”
“一群道貌岸然的小人!”
下一秒程协摔倒在地,沈雪关切上前:“孙文,你疯了吗?”
我冷冷地看着笑得得意放肆的程协:“我是疯了!”
更是傻了,居然没有看出他的狼子野心!
程协故作委屈的拉了拉沈雪的衣袖:“阿雪,要不你和文哥带着孩子先走吧,我等下一批……不行!”
沈雪想都没想地打断他:“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
郎情妾意实在碍眼。
“你们都滚!”
沈雪咬咬牙,拉起程协和安安绑上救援绳索。
“阿文,你等我,我马上来接你。”
我没有理她。
因为我知道程协不会让她来的。
甚至救援队也不会来了。
因为这一切都是程协的算计。
只是他算漏了一件事。
现在我必须撑到张婧找到我。
她确实没让我失望。
天再次暗下去的时候,张婧从上面下来了。
“孙总!”
女孩浑身脏兮兮的,眼睛却亮得下来。
我还没说什么,她就着急地拉着我看来看去。
“有没有受伤啊?
你饿不饿?
渴不渴?”
我不厌其烦地回道:“我很好,没有受伤,确实挺饿的,也很渴。”
“对不起啊,”张婧不好意思地鼓起嘴巴,“下雨天信号有点不好,所以才……谢谢你!”
至少还有你没有放弃我。
张婧的脸颊飞上红云,她扭过头,说话也有点结巴。
“咳咳,我们赶快上、上去吧!”
接下来,该算总账了。
程协举办了一场宴会,准备宣布安安是公司的接班人。
他在台上哭得肝肠寸断。
“文哥为了救安安,不慎跌落悬崖,生死不明。”
“安安是他认定的接班人,接下来就由我代安安接管公司。”
台上公司的人员议论纷纷,不服者大有人在。
“都嚷嚷什么!”
程协不满地呵止大家的争吵,他拉过一旁目光呆滞的沈雪:“这是你们老板娘,你们不信我总信她吧?”
他摇了摇沈雪,也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
沈雪满脸悲戚:“是的,阿文之前说了他要是出事,就让安安继承公司。”
说着,一行清泪从她脸上滑过。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老板和老板娘伉俪情深的佳话公司人尽皆知。
但是还是有少部分人有疑惑。
“又没找到孙总的尸体,怎么能直接就……你们是不是想看着公司乱?”
程协眯眼看着说话的人,略带威压,“莫非你们是对头公司派来的卧底?”
这么一闹,没有人跟程协唱反调了。
程协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准备举行宴会。
“慢着!
我有个问题!谁!”
程协快被搞烦了,怎么这么多乱子出。
直到他看到我一步步地走向台边,人开始慌了。
“是孙总!”
“孙总没事!”
“孙总还活着!
太好了!”
欢呼声不绝于耳,我笑着做着了噤声的手势。
全场安静。
“你、你、你!”
程协指着我不敢相信。
“你说我认定了安安是接班人,有法律证明吗?”
程协冷静地比我想象的还快。
“当然。”
程协掏出之前签署的协议,找到那条条款。
可很快他冷汗岑岑,因为条款跟他之前打的不一样。
我好以整暇地看着程协的脸由青变白。
“找到了吗?”
程协愤怒地看向我:“你!”
我歪头看他,脸上是无辜的笑:“怎么了?”
不等他质问,警察进来逮捕了他。
“程协,你涉嫌非法挪用公款和故意伤害他人,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被带走时,程协苦笑:“孙文,你又赢了。”
随后我解散宴会,处理起我的家事。
沈雪激动地看着我:“阿文,你没事太好了!”
我不动声色,把事先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推给她。
沈雪脸色一白:“阿文,我可以解释!”
“不用说了,”我抬手止住她的话头,“签了这个,我们各自安好。”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沈雪的眼眶红了。
泪珠一滴一滴砸下来,在我的心里却再也激不起任何水花。
“结婚前你说要给我一个家,要给我好的生活,现在却?”
她应该几天没睡好了,眼皮下青黑明显。
“我知道你和程协的关系,也知道安安是你们的女儿。”
一句话成功让女人花容失色。
“我、我、我……”我静静地看着她,却只等惨淡一笑。
“好,我签。”
沈雪接过离婚协议书,只是一笔一划写得艰难。
但是我不在乎了。
“那些买给你的、送你的东西,你都拿走,”我顿了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就当这些年我跟给你的补偿吧!”
沈雪最后是哭着离开的。
“喂,孙总,我想去看看孙老先生他们,你能不能顺路搭我一程?”
“荣幸之至。”
挂了电话,我拿起车钥匙就下楼了。
公司的事就先辛苦我的副总他们吧。
老头子他们还挺喜欢张婧的,对她一个劲地点头。
“多亏你了,小婧,这小子都告诉我们了。”
张婧有点局促:“没有没有,叔叔阿姨,都是我应该做的。”
真是有趣,明明一开始兴致勃勃要来拜访的人是她,没想到最先害羞的也是她。
母亲特意留张婧一起吃晚饭,张婧拗不过就直接跑厨房去说要露一手。
老头子把我叫去书房。
“他们最开始让你签的协议里的条款是什么?”
我知道瞒不过,便老实交代。
“自愿无偿将名下股份全部转让给程安安,并由其继承公司财产。”
“这两个混账!”
老头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都抖三抖。
“我听说你直接跟那个女人签了离婚协议书,然后说是明天去民政局。”
“对。”
老头子一脸不赞同:“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她可是差点害了你的命!”
“没有,”我摇头,“孩子是无辜的,总得让她的父母有一个在吧?”
老头子虽然没点头,也没说我做法不好。
“那这个小张姑娘,你是怎么想的?”
我惊了,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我能怎么想?
我们是好朋友。”
“你也是个混账!”
老头子瞪着我,一副怒发冲冠相。
“等这些事结束再说,我现在心累得很。”
“你个小兔崽子!”
老头子还想骂我,但是老妈喊我们去吃饭了嘿嘿。
暂时逃过一劫。
和沈雪领了离婚证后,程协的事情也有了定音。
他要在里面踩十年缝纫机。
出了法庭,安安抱着沈雪哭得不能自已。
沈雪本想拦着我说好好聊聊。
我反问她是想聊那次事故为什么没回去找我吗?
她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摆了摆手。
看着不远处冲我挥手的张婧,我笑了。
好了,我要迎接我的新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