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冬。
胶东郑家村的茅草屋在暴雪中摇摇欲坠,五岁的郑大强蜷缩在炕角,听着母亲喉咙里“嗬嗬”的喘息声。
女人枯槁的手指突然掐住他的手腕,指甲陷进溃烂的皮肉里:“儿啊……要活着……把观音土……藏好……”话音未落,一口血喷溅在结冰的炕沿上,混着尿渍冻成暗红的冰碴。
多日来水米未进,终于还是没扛过去。
“娘!
娘!”
郑大强哭着摇晃着母亲的尸体,手指抠进她紧攥的拳头——掌心里是半块啃出牙印的观音土。
三日后,父亲郑铁牛踹开结冰的屋门,肩头纤缚的麻绳勒进冻疮溃烂的皮肉里。
男人掀开草席,看着已经死去多日的妻子,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当天夜里,父亲仰天痛哭,抱着母亲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
这个年仅三十多岁的汉子,一夜白头。
第二天,父亲挖了个坑,把家里仅存的一张破棉被裹住尸体,慢慢放进了坑里。
年仅五岁的郑大强站在旁边小脸冻得发紫,看着那个小土包,他不知道娘为什么要躺进那个冰冷的坑里。
第二年黄河决堤那日,郑铁牛将儿子塞进腌菜缸,自己却被混着碎冰的浊浪拍在礁石上。
三日后大水已退,郑大强从搁浅的腌菜缸爬出,跪在淤泥里刨了整日。
忽然双手一顿,透过裂缝他看见父亲的粗布褂子被泡烂撕碎,泡烂的胸膛里钻出密密麻麻的水蛭,双眼睁大都是眼白。
“爹!”
他哭喊着用力拉扯着仅剩的粗布衣服,脑海中不停回响着父亲最后一句话:“抱紧房梁!
等水退了……一定要活下去”看着父亲浮肿的尸体卡在柳树杈间,小腿上残留着他用石片刮下的腐肉痕迹。
被泡涨的草鞋里塞着一块不足手掌大的饼子。
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活下去的希望,他拿起那块混合着血渍的饼子含在嘴里,眼泪混合着血腥和泥沙嚼了一整夜,直到血腥味浸透整个口腔。
郑大强搂着父亲的尸体,整个人呆滞了许久许久。
远处一个灰袍道人胸口的血符在风中翻卷,像盯着腐尸的秃鹫,贪婪着看着不远处的郑大强。
济南府西关黑市的阴沟里,八岁的郑大强与野狗争抢半截鼠尸。
“小崽子,又见到你了”一只枯手突然掐住他后颈,灰袍男人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