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从悬崖下抬回来。
秀兰心头一跳,拽住路过的王婶:“婶子,出啥事了?”
王婶抹了把眼泪,压低声音:“老张家的小子上山砍柴,被雷劈了!”
她的声音发颤,“那雷邪门得很,专往他脚边打,生生把人逼下了悬崖...老张家媳妇现在还在村口哭嚎呢。”
她突然打了个寒颤,“有人看见,老三昨儿在村口烧纸,嘴里念叨着天谴...”秀兰的手缓缓松开。
风掠过她的耳畔,送来远处阴山的呜咽。
她想起三天前,兄弟姐妹齐聚老三家的那个傍晚。
那天,老三的土坯房里挤满了人。
秀玲披头散发地坐在炕上,面前摆着半碗清水,水里漂着三炷香。
大哥朱秀全蹲在门槛上抽烟,烟圈在昏暗中忽明忽暗;小妹秀梅攥着衣角缩在墙角,眼睛盯着地面一动不动。
“老三,你给哥算算,”秀全碾灭烟头,“今年的羊价能涨不?”
秀玲的手指在水面上划动,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突然,她猛地抬头,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羊...羊血会漫过阴山!”
她的声音尖细刺耳,“大哥,你去年冬天在河套杀的那只母羊,它的魂儿...来找你了...”秀全的脸瞬间煞白。
秀梅尖叫着跑出屋子,撞翻了窗台上的陶罐。
秀玲却咯咯笑起来,笑声像夜枭啼哭:“二姐,轮到你了...你命中有劫,龙...龙...”她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白沫。
秀兰上前扶住她,掌心触到秀玲滚烫的额头。
这时,秀玲的指甲猛地掐进她手腕:“快走!
别让龙...龙...”话音未落,她眼球一翻,软软倒在秀兰怀里。
从那以后,老三的预言像长了翅膀在村里乱飞。
有人说她算出了村东头李寡妇的儿子会考上大学,有人说她预知了后山煤矿要塌方。
但更多的,是关于朱家的流言——“老朱家的闺女都是狐仙托生,早晚要遭天谴”。
秀兰攥紧了围裙里的土豆,指甲几乎掐进果肉。
她望着远处阴山连绵的轮廓,夕阳正将山体染成血红色,仿佛整座山都在流血。
老三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你命中有劫,龙...”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枯叶,在秀兰脚边盘旋。
她转身回屋,土坯墙上的老照片在风中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