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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诡走阴人周宜叶蔓蔓最新章节

日照山林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走到陶罐子前,啐了它一口。然后看向师父,发现他脸色并不好看。我好奇问:“师父,这个罐子是什么意思?”师父面无表情:“这里面,关着你大师兄。”我大吃一惊。他接着道:“知道我们的祖师,为什么是包公吗?”我摇头说不知。师父道:“包公清正廉明,为民请冤、铁面无私。他白天在人间为官,晚上去地府坐堂。逝世后,直接在下面,当了阎王爷。我们送阴人,供奉的都是阎王爷。但阎王有十殿,传承不同,供奉的阎王也不同。祖师乃审判鬼魂冤情,清廉无私的阎王。所以我们这一脉,就有了三大规矩。”说到这儿,师父脸色一肃:“第一:鬼怪有善恶,善者送生,恶者诛灭。第二:不能借送阴的本领,敛财作恶。第三:不得欺师灭祖,辱没师门!周宜,你做得到吗!...

主角:周宜叶蔓蔓   更新:2025-03-04 18: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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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周宜叶蔓蔓的其他类型小说《斩诡走阴人周宜叶蔓蔓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日照山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走到陶罐子前,啐了它一口。然后看向师父,发现他脸色并不好看。我好奇问:“师父,这个罐子是什么意思?”师父面无表情:“这里面,关着你大师兄。”我大吃一惊。他接着道:“知道我们的祖师,为什么是包公吗?”我摇头说不知。师父道:“包公清正廉明,为民请冤、铁面无私。他白天在人间为官,晚上去地府坐堂。逝世后,直接在下面,当了阎王爷。我们送阴人,供奉的都是阎王爷。但阎王有十殿,传承不同,供奉的阎王也不同。祖师乃审判鬼魂冤情,清廉无私的阎王。所以我们这一脉,就有了三大规矩。”说到这儿,师父脸色一肃:“第一:鬼怪有善恶,善者送生,恶者诛灭。第二:不能借送阴的本领,敛财作恶。第三:不得欺师灭祖,辱没师门!周宜,你做得到吗!...

《斩诡走阴人周宜叶蔓蔓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我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走到陶罐子前,啐了它一口。

然后看向师父,发现他脸色并不好看。

我好奇问:“师父,这个罐子是什么意思?”

师父面无表情:“这里面,关着你大师兄。”

我大吃一惊。

他接着道:“知道我们的祖师,为什么是包公吗?”

我摇头说不知。

师父道:“包公清正廉明,为民请冤、铁面无私。

他白天在人间为官,晚上去地府坐堂。

逝世后,直接在下面,当了阎王爷。

我们送阴人,供奉的都是阎王爷。

但阎王有十殿,传承不同,供奉的阎王也不同。

祖师乃审判鬼魂冤情,清廉无私的阎王。

所以我们这一脉,就有了三大规矩。”

说到这儿,师父脸色一肃:

“第一:鬼怪有善恶,善者送生,恶者诛灭。

第二:不能借送阴的本领,敛财作恶。

第三:不得欺师灭祖,辱没师门!

周宜,你做得到吗!”

这三条规矩,是在约束送阴人,不能仗着本领胡作非为。

我立刻道:“我能!”

师父舒了口气,又缓缓道:

“当年,我收你大师兄入门时,看走了眼。

他天赋很高,本事很快就盖过我。

在那之后,他便利欲熏心,不分善恶,为虎作伥。

后来,我祭出压箱底的本事,才亲手了结他。

周宜,如果你敢坏规矩......”

我正色道:“那您也了结我!然后在这儿,再摆一个罐子。”

师父盯着我,严肃的脸上,慢慢露出笑意。

接着,他给我交待了很多,也询问了我现在的具体情况。

得知我每天打两份工,跟人合租在破旧小区后。

师父摇头说不行。

让我今晚就搬家,搬到他这儿来。

就住原来大师兄那屋子。

师父又问我,喜不喜欢现在的工作。

我说打工纯粹为了生活,谈不上喜欢。

师父挺高兴,说不喜欢正好。

让我辞了,以后来给他看店,给我开工资,每月五千。

不仅有工资拿,包吃包住。

还能跟着师父学本事。

我听完,跟做梦似的,激动的语无伦次。

“真、真的吗?师父,你对我太好了......”

师父乐呵呵的:“傻小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回去搬家吧。利索一些,今晚就搬过来。”

我麻溜答应。

离开师父的店,我整个人跟做梦似的。

我,一个无依无靠的穷小子。

今天有师父了。

而且还对我这么好。

我一路都在傻笑,开心到飞起。

回出租屋收拾好行李,我当晚就搬到了店里。

打扫房间,归置行李。

忙完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师父这时,却把我从后院,叫到前面的店里。

只见他背着个背包。

看样子,居然是大晚上要出门?

师父对我交待。

说他白天沾了一身泥,是在处理一件棘手的事。

那事儿还没办完。

他得出门三天,料理后事。

师父让我在铺子里看店。

等他办完事回来,就替我找回丢失的魂。

还交待我,每晚十一点,也就是子时。

要在店门口,挂起一盏青色的灯笼。

这里离殡仪馆很近,又是丧葬用品街。

所以到了晚上,进店里来的,不一定是人......

我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可能会有阴物进店来?”

师父点头:“你只要挂上那盏灯笼,那些阴物看了,就不会进来买东西。”

他仔细交代完,最后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已经是十点半了。

师父说来不及了,他得赶车。

便背着包离开,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黄泉街道,大部分的店,都只营业到晚上十点半。

少部分的店面,比如师父这个店,会营业到十二点。

我站在店门口,目光看出去。

整条街道都黑乎乎的。

没有了白天的热闹。

一到子时,我就按照师父的吩咐。

从柜台下摸出那盏青纱灯笼。

点燃,挂好。

朦胧昏暗的光线,洒在店门口。

刚挂完灯笼,回到柜台。

店门口就冒出个人来:“老板,你这里有蜡烛吗?我想买两根蜡烛。”

是个四十岁出头,黑胖黑胖的男人。

他站在店门口张望,没有直接进来。

我刚想说有。

话到嘴边就转了弯:“没有蜡烛。”

因为我发现,那个男人,是踮着脚尖的。

朦胧的灯光下,他没有影子......

这里离殡仪馆近。

那边的阴魂上路时,会经过这里。

有些阴魂比较有钱,就会进店里买东西。

我目前体质特殊,不适合跟它们做生意。

所以师父交待我。

遇到阴魂要买东西,一律说没有。

我说完,男人眼珠子缓缓转动着,打量店铺。

最后手一抬,指着我身后的货架:

“你身后,不就是蜡烛吗?我想买两根蜡烛。”

我有些头大,只能强行镇定:“这些蜡烛,被其他人订了。你去别的店铺买吧。”

男人的表情麻木而僵硬,声音慢吞吞的:

“其他店里,是假货,点不燃。

你这里的蜡烛,是真的。”

还有这个说法?

难怪这条街的其他店铺,没有阴魂光顾。

“真不行,这些蜡烛,已经卖给别人了。”我继续拒绝。

师父说过,只要挂上灯笼,阴物就知道,今晚不卖东西。

如果有阴物,讨价还价,非要买卖。

只要我这个店主人不松口。

不招呼它们进来。

它们就进不来。

“哦......”

男人被我拒绝,声音有些失望,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他踮着脚尖,飘入黑暗的街道,嘴里还念叨:

“没有蜡烛,路上好黑。

好黑啊,什么都看不见......”

随着他离去,我松了口气。

看来,人死后,阴魂上路,需要走过一段很黑的路。

所以它们喜欢蜡烛。

而现在,白事用品的花样虽然多。

但只有老式的蜡烛,才能给阴魂照明。

正想着,我一抬头,却吓了一跳。

明明已经离开的哥们儿,居然又出现在门口。

“老板,有人找你买蜡烛,我带来了。”

他慢吞吞的说着,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在他身后,一个穿着孕妇装的大肚子女人,正幽幽的盯着我。

我心中一颤。

因为这个女人,也是踮着脚尖的。

不同的是,她的孕妇裙上全是血。

甚至还有血,正顺着双腿往下流。




孕妇缓缓开口:“老板,我要买四根蜡烛。”

她的眼睛和旁边的男人不一样。

之前听马叔提过,阴物有很多种。

普通人,判断阴物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眼睛。

灰白色的眼睛,是厉鬼。

血红色的眼睛,是凶煞。

和活人差不多的眼睛,就是普通阴物。

此刻,门口的女人,眼睛就是血红色的......

“没蜡烛了。”

我紧张的拒绝。

但让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浑身是血的孕妇,居然抬脚,进入了店铺!

她每走一步,地面上就出现一个血脚印。

柜台离店门口并不远。

五六步的距离,她就站在了柜台前。

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阴冷无比。

孕妇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孕肚,另一只手缓缓抬起。

指着我身后柜台上的蜡烛:“小老板,要四根。”

师父说过,挂了灯笼。

正常的阴物,是不会进店铺的。

如果有阴物强行进入,别和对方杠。

要什么就卖什么。

但一定得收费。

人和鬼做生意,必须钱货两清。

阴阳互不相欠。

如果让阴物,免费从手里拿走货,就是在拿走自己的福气。

于是我没再拒绝,转身从柜台抽出四根蜡烛。

“你好,蜡烛是两块钱一根。四根一共八块。”我报价。

孕妇血淋淋的手,伸到自己裙兜里摸索。

摸了会儿,她木然的神情,变得烦躁起来:“我的钱怎么没了......”

没钱?

没钱可不能卖。

她会不会直接抢?

心里正担忧。

孕妇木然着脸,对我说:

“小老板,我要先送孩子上路。

来不及了。

把蜡烛赊给我。”

师父也没告诉我能赊账。

和鬼打交道的事,我不敢乱来。

只能道:“不行。咱们各有各的规矩。”

孕妇于是不作声了。

就这么站在柜台前。

我鼻尖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血顺着她的腿往下流,形成了一滩粘稠的液体。

我很怕她会发难。

但过了会儿,孕妇却慢吞吞道:

“我可以替你,办一件事。

你把蜡烛,赊给我。

不要影响我的孩子上路。”

......女鬼,替我办事?

我瞬间有些心动。

“你能替我办什么事?”

孕妇像是能看穿我的心思。

她道:“你恨的人,我帮你,惩罚他。”

我脑海里浮现一个名字:杨磊。

杨磊大学毕业后,就回家继承家业。

现在是安阳市,最大连锁酒店的老总。

我一个普通打工人。

是无法找他报仇的。

但如果是鬼......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

就被我毙掉了。

和阴物做交易,让它帮我报仇。

是否违背了门规?

我不确定。

于是只能再次拒绝。

门口的男人,这时候开口了。

他对孕妇道:“来不及了,快上路吧。”

孕妇僵硬的脸上,露出一种要哭不哭的表情。

只能缓缓转身,走出了店。

我松了口气。

还好她守规矩,没有来硬的。

孕妇走到店门口时,血流的更厉害。

看的人心惊胆战。

黑胖男人嘀咕着:“要生了,你要忍住。”

孕妇痛苦的蜷缩着身体,往黑暗中走,显得极其艰难。

走到一半时,她似乎支撑不住。

直接倒在了地上,哀嚎着。

男人在旁边催促,反复说着:

“生下来,孩子不能上路,要忍住。”

我站在柜台处,看着这一幕。

内心觉得不忍。

孩子不能上路,是什么意思?

孕妇痛苦的蜷缩着,却还在努力朝黑暗中爬。

路面被拖出一道血印。

男人嘴里反复念叨着:忍住、太黑、看不见一类的。

我理智上,知道不该管。

行动上却没忍住,问:“蜡烛对你们很重要吗?”

男人慢吞吞道:“她是凶煞,不能上路。

但她的孩子,可以上路。

有蜡烛,上路快。”

结合男人和孕妇前后的话。

我明白过来。

孕妇已经变成了凶煞。

她不能像正常阴魂一样上路报道。

但她的孩子可以。

前提是,她得在孩子没出生前,将孩子送上路。

我没有思考太久。

转身从柜台摸出四根蜡烛。

然后递给男人和孕妇。

他们高兴极了,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蜡烛在他们手里,自动点亮。

只是烛光是绿色的。

我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帮你们究竟对不对。你们快点上路吧。”

男人拖着慢吞吞的调子:“小老板,谢谢你......好人会有好报。”

他冲我鞠了一躬。

然后就举着蜡烛,快速往前跑,似乎看见了什么。

几个大跨步间,男人的身影便消失了。

而孕妇,也举着蜡烛往前爬:

“我看到了。宝宝,你可以上路了......”

很快,她也消失在了原地。

周围恢复了平静。

我一屁股坐在店门口的石阶上。

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师父临走时,再三嘱咐。

说不能让鬼欠账,否则会带走我的福气。

我命不好,六亲缘浅,贫困孤苦。

本来就没多少福气。

正叹气呢,街头处又走过来一个阿姨。

我紧张起来。

心说:可别又来个赊账的鬼!

不过,等她靠近后,我认出来。

她是‘李氏古法寿衣铺’的老板,和我师父是好朋友。

师父临走时提起过她。

说这三天里,我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李阿姨帮忙。

李阿姨的店,和师父的店一样。

是这条街,为数不多,可以和阴物做买卖的店铺。

她应该是看见了刚才的事,走上来问:“你给她们赊账了?”

我点头:“嗯,我看她们太可怜了。”

李阿姨不赞同:

“可怜的游魂野鬼太多。

你有多少福气,可以赊欠出去?

唉......难怪老张会收你为徒,你和他到是像,面冷心软的。”

我很惊讶:“师父也经常给阴物赊账?”

李阿姨道:“不然呢?你师父,道行挺高,就是心太软了。

否则,也不会才五十出头,就......唉,不说了!”

李阿姨的话,听着是抱怨。

但里面透着浓浓的关心。

我抓住了这句话的关键:“您说我师父才五十岁,就怎么样?”

我有些急。

难道师父有什么事?




我没吭声。

握了握拳头。

沉默了会儿,我道:“他是鬼,可他是个好鬼,还救过我的命。”

李阿姨眉头紧皱。

半晌,她叹气:“小周,非去不可吗?”

我点头;“如果不去,我以后都会良心不安。

阿姨,我知道自己还没学成本事。

但我非去不可!”

李阿姨没再阻止。

而是走到柜台后,摸出了一把黑色的剪刀。

她把剪刀递给我:“这是一件法器,可以剪鬼。

但你是个普通人,每使用一次剪刀,就会伤一次气运。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我大喜,接过剪刀道谢。

李阿姨想了想,又去了店铺后面的房间。

没一会儿,她拿了一件衣服给我。

是那种古装的长袍。

黑纱制作的,比较透。

李阿姨道:“穿上这件衣服,可以盖住活人的阳气,伪装成阴物。

记住,那制药二厂,是个阴煞之地。

天亮之前,如果不能带着你朋友逃出来。

你们就会......永远被困在那儿。”

我心里一紧。

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我不能当一个懦夫。

“我知道了,阿姨,谢谢你。”

李阿姨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她张了张嘴,最终没说。

只冲我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我也不敢耽误,立刻收拾东西出发。

到制药二厂时,是晚上的十一点多。

周围黑乎乎的,没一个人。

“小哥?”我冲破旧的保安亭喊道。

保安亭没有响应。

我看向后面的厂房。

它如同蹲在黑暗中的怪物。

一眼看过去,就让我感到庞大、恐惧和压抑。

仿佛一靠近,就会被吞没。

我没犹豫。

翻过了制药二厂的铁栅栏。

穿过黑暗空旷的广场。

直接摸到了厂房门口。

我将李阿姨给我的衣服套在外面。

然后推开厂房的大门。

之前我查过制药二厂的信息。

对这里的结构,有大致了解。

药厂总共三层,外加一层地下室。

进去的一瞬间,我就感觉温度骤降。

冷,阴冷。

这地方果然阴气重。

周围异常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脚步声。

灯光缓缓扫过一层。

往左有处大门,上面挂着牌子:食堂。

牌子已经锈迹斑斑。

以前这种老工厂,都是包吃包住。

通常,厂房旁边就是员工宿舍。

厂房一楼是食堂和仓库。

其余地方则是生产和办公区域。

保安小哥会在哪呢?

正想着,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怪声!

“砰、砰、砰!”

是从食堂里传来的。

那声音,好像是用刀在剁什么东西!

手电筒立刻摇过去。

只见食堂大门半掩着。

门后是一片黑暗。

那声音没有停,一下一下的,像是砸在我的心脏上。

“叶烛?”我轻声开口。

食堂里的声音突然停了。

四周陷入诡异的安静。

我心脏突突直跳。

下一秒,食堂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声音朝着门口走来。

我心里一惊,后退几步。

右手伸进裤兜,握紧了剪刀。

与此同时,食堂的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

一颗人头从黑暗中伸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是个男人的头。

带着厨师帽,但帽子上沾满了粘稠的血。

男人的眼珠子是灰白色的,没有瞳孔。

是只厉鬼!

男人盯着我,问:“新员工?”

我身上穿着李阿姨的衣服。

看来是把我当同类了。

我稍微放松了一些:“对,新员工。”

男人拖着嗓子:“食堂要1点才开放。”

“好,我知道了。”

人头于是缩回了黑暗中。

我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人头又猛地探出来。

他缓缓歪了下头,直勾勾盯着我:“你怎么没带工牌?”

工牌?

我也算是练出来了。

撒谎面不改色:“落在了工位上,我这就去拿。”

男人不说话了,眼珠子依旧盯着我。

似乎在判断什么。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直冒冷气。

随时准备拔出剪刀。

这时,他又开口了:“你怎么不去拿工牌。”

妈的!

心里暗骂一声。

我嘴上应道:“去,这就去。”

我不得不往二楼走。

整个过程中。

男人的头一直探出门外。

视线跟着我移动。

那种阴冷恐怖的注视感,让人浑身发毛。

我硬着头皮上二楼。

一直到楼梯拐角处。

那恐怖的注视感才消失。

我背靠着墙,紧张的喘息,额头一层冷汗。

事到如今,只能继续上了。

我稍微平复了心脏,鼓起勇气摸到二楼。

手电筒扫过二楼的空间。

一种诡异感油然而生。

不是说发生过火灾吗?

二楼应该是一片废墟。

可现在,我眼前是个完整的工厂。

一条条流水线,均匀的分布着。

机器甚至还在运转。

但这里没有一个人......

不对!有人!

当我走到第六条流水线时。

一道道人影出现在我眼中。

男女都有。

他们浑身散发着黑气,面无表情的站在工位上。

手里快速动作着。

我的手电筒打过去时,他们停下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看向我。

我吓了一跳。

万幸的是,他们只是看了我一眼,对我似乎没兴趣。

又开始专注自己手里的活。

他们的眼睛和活人差不多。

应该不是厉鬼,没什么能力。

原来,这些死在工厂里的人。

依然在工作。

这是一个鬼工厂。

保安小哥,进来做什么呢?

我不敢再惊动他们,猫手猫脚,继续往前走。

整个二楼,充斥着阴冷的雾气。

工厂里的机械,在黑暗中运转着。

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动。

时不时,可以看到流水线上,有‘人’在干活。

他们很规矩。

看见我后,也只是看一眼。

似乎不能离开自己的工位。

很快,我就将二层厂房,摸了大半。

没发现保安小哥。

就在我打算摸去三楼时,旁边的厕所里,突然传出动静。

先是水声。

哗啦哗啦。

紧接着是脚步声。

一个矮胖矮胖,穿着工装服,戴着工装帽的男人。

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他的眼睛是灰白色的。

男人看见我,脸上就浮现怒色:“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

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不敢乱说话。

男人怒气冲冲,大步走到我跟前:“你是哪条线的!”

哪条线?

看样子,他和食堂的男人一样。

把我当成厂里员工了。

我脑子里快速闪过刚才的流水线。

选了一条‘人’最少的。

“9号线。”我回答。

男人阴森森道:“入职的时候,有没有培训过你。

离开工位前,必须向领导打报告。

私自离开,就要接受惩罚。”

他说完,双手突然往我肩上一搭。

一股阴冷之气,猛地从我双肩灌入。

瞬间,我整个人动弹不得。

像是被冻僵了一样。

我恐惧极了。

因为这时,我根本拔不出剪刀。

而男人则用手抓住我的衣领,开始将我往前流水线拖......




红裙子?

我打量身高一米七,体重170的胖子,心里有了推测:

“是不是她主动找你聊天的?”

胖子说是,白富美一点架子都没有。

我又道:

“你跟她聊天,是不是还提起过我,提起我们住的地方了?”

胖子惊奇道:“是啊,你怎么知道?她问嘛,我就跟她实话实说了。

她一点不嫌弃咱们是打工仔,还说我人很好呢。”

得,找到问题的原因了。

不出意外,胖子每天清晨遇见的女业主。

就是那红衣厉鬼!

但是,为什么她不害胖子?

却要来害我?

还有昨天晚上,为什么我会接二连三的,遇见不干净的东西?

难不成我点儿背?

发生这么多事,我也没心思上班。

于是给领导发消息,请了假。

然后我就去浴室洗澡,毕竟折腾了一晚,身上全是臭汗和灰尘。

脱下衣服后,我吓懵了。

自己胸口的位置,居然出现了一张青黑色的人脸!

确切的说,是鬼脸!

那个红衣女鬼的脸,如同一份模糊的复印件,就贴在我胸前。

对着镜子,胸口上鬼脸,张着空洞的眼睛,仿佛要将我吞噬。

出浴室后,我手脚都是软的。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这东西,肯定是那红衣女鬼留下的。

她彻底盯上我了。

昨晚有老太太拼死相救,又靠着保安小哥庇佑,才躲过一劫。

今晚我该怎么办??

情急之下,我想起了老家的一个亲戚,便立刻给他打电话。

我那亲戚,认识我们本地的一个阴阳先生。

听说那先生很厉害。

十里八乡,大人小孩,有个受惊撞邪之类的,都是找他解决。

但他年纪大了,不去外地,只在家乡一带活动。

我只是个普通人,遇到这种邪门的事。

也只能找阴阳先生求助了。

要到电话后,我立刻给老先生打过去。

老先生今年七十多了,身体还很硬朗,声如洪钟。

电话里,他听了我的讲述后,沉思了一阵,说:

“这活人,身上都有三把阳火。

阳火在,脏东西就不敢靠近。

你接连见到它们,说明你的阳火太弱了。

小伙子啊,淫邪最伤阳火。你呀,伤阳气了。”

我欲哭无泪。

老先生继续道:“你胸前那个鬼脸,那是‘鬼烙印’。

是那红衣女鬼,给你留下的印记。

她今晚,肯定还会来找你。

小伙子,穿红衣的鬼,是大凶。

我没本事对付,只能教你个办法。

至少能在今晚,暂时保住你的命。”

老先生于是告诉了我一个方法。

他让我找到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傻小孩。

然后用零食或钱,跟小孩做交换。

就换小孩身上的一件衣服。

而且还得知道小孩的全名。

交换时,得喊着小孩的全名,问他‘某某某,你愿意和我交换吗?’

小孩说愿意以后,这事儿就成了。

到了晚上,我只需要将小孩的衣服,盖在头上。

那红衣女鬼,就找不到人了。

但这种办法,只能骗那女鬼一次,下次就不灵了。

挂完电话,已经是上午的十点。

去哪里找到一个傻小孩,成了最大的问题。

我思来想去,想起中锦小学门口,卖煎饼果子的大姐。

她就带了个傻儿子,不到十岁的样子。

偶尔会带着出摊,偶尔不会。

我决定去撞撞运气。

到了中锦小学门口,我发现自己运气挺好。

那大姐正在给几个路人,摊煎饼果子。

她的傻儿子,今天也带着出摊了。

那孩子看着,大约七八岁,一个人在靠墙的大树下玩。

大姐比较忙,这会儿顾不上看儿子的动静。

我立刻走过去,跟小男孩套话。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傻小孩冲我憨憨笑:“我叫马小虎。”

“你身上这件衣服真好看。哥哥能用零食,和你交换吗?”

马小虎看着我手里的辣条,馋的咽口水:“好啊。”

他脱下了旧外套递给我。

我一手接过外套,一手递零食。

然后深吸一口气:“马小虎,你愿意和我交换吗!”

马小虎傻乎乎笑道:“我愿意!”

成了!

我立刻拿了他的小外套,拔腿就跑,生怕被他妈妈发现。

这方法我问过,并不会对傻小孩产生什么影响。

只因为傻孩子,天生魂魄缺失,会被孤魂野鬼当成同类。

我只是借一晚傻小孩的身份而已。

得了衣服。

我心里安稳许多,便回了出租屋。

胖子此时已经出门了。

我躺在床上,用手机上网,搜索诸如‘撞鬼了该怎么办’之类的信息。

想起还在受苦的叶蔓蔓,我又搜索关于缅北诈骗的消息。

然后是新北制药二厂相关的信息。

我隐约觉得,要想摆脱红衣女鬼。

保安小哥才是我唯一的出路。

毕竟,叶蔓蔓的母亲,冒死也要把我送到保安小哥那里。

红衣女鬼暂且不提。

至少,我得先完成老太太的遗愿。

先把纱布和止血药送过去。

一入夜,我就买好东西,等在了那个十字路口。

时间越晚,路口的车辆和行人就越少。

到凌晨一点左右,十字路口,已经彻底没人了。

我紧紧攥着装药的塑料袋。

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突然,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我紧张的转身。

就见身后的路口处,赫然站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

但无论她穿的多么风尘和暴露。

我还是一眼看清了她的脸。

如同记忆中一样,眼神干净、神情温柔。

是叶蔓蔓!

她脸色苍白,睁着漂亮的眼睛,惊讶的看着我:

“周宜?你怎么在这儿?”

我喉头发紧。

三年前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里闪过。

“阿姨让我,给你送药。”

我鼓起勇气走向她。

哪怕她已经不是活人。

我靠近时,叶蔓蔓脸上露出惊惶之色。

她后退两步,下意识的抬手,捂住过于暴露的胸口。

这或许就是她死前,在缅北穿的衣服。

我干脆垂下眼,不去看她:

“这次来的匆忙,我......我下次给你带裙子,带你最喜欢穿的白裙子。”

叶蔓蔓却没有回话。

半晌,我忍不住抬眼看她。

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周宜,谢谢你。我妈为什么没来?”

提起老太太,我愧疚不已,嗓子发紧:“阿姨为了救我......”

当即,我将昨晚的事,通通说了。

越说我越难受,恨不得给自己两拳。

“对不起。”我红着眼道歉。

叶蔓蔓哭出声:“都怪我,当初太轻易相信别人,才会被骗。

一切都是杨磊设计的,那家中介和杨家有关!

周宜,我妈愿意救你,那你就好好活下去。

以后不要再来了。”

说着,她接过我手里的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自言自语道;

“终于有药了,谢谢你。”

她是那么的苍白和柔弱。

过于暴露的穿搭,与她格格不入。




我很无奈。

没想到第一个遇见的人,是个醉鬼。

再一想:醉鬼好,醉鬼没有思考能力。

应该不会骂我是神经病。

看他没吐了,我走过去,真诚发问:“大哥,你看我是人还是鬼?”

男人抬起头,迷迷瞪瞪看着我,道:“是人......嗝......是人是鬼?我、我看看......”

他凑近了一些,盯着我看。

然后肯定道:“是人!你是人!”

答案不理想。

但总比骂我神经病强。

我便继续问:“你看错了,再仔细看看。你看我是人还是鬼?”

说着,我还冲他摇了摇手中的替身布偶。

男人皱着眉,打了个酒嗝,再次盯着我看。

几十秒后,他再次肯定道:“你是人!”

“......”我就不信了!

“你再仔细看看,我是人还是鬼?”

“你是人!”

“你再仔细看看......”

就这样,我和他反复拉扯了几十个回合,这哥们儿都坚定的说我是人。

眼瞅着天快亮了。

我急的不行,摇晃着男人的肩膀,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他妈的!兄弟,你再好好看看!啊?看我是人还是鬼!”

男人生气了,猛地甩开我,喘着粗气道:“神经病啊!我眼睛都看花了......嗝......我再看看......”

他瞪大了眼。

眼睛死死盯着我。

因为喝酒过多的原因,他的眼白充满了红血丝。

眼珠子盯着我的时候,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下一秒,我忽然觉得不对头。

男人的眼眶,居然鼓了起来。

紧接着,那对充血的眼珠子,居然真的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不!

没有掉落。

眼珠被一根富有弹性的筋膜牵着。

如同弹力球一样,吊在男人脸上,一弹一弹的......

我差点儿没吓尿。

这他妈的......

他才是鬼!

下一秒,那对眼珠子,直接贴到了我脸上!躲都来不及。

冰冷、滑腻的球体,开始在我脸上,缓缓滑过。

我浑身发麻,一动不敢动。

眼球滑过脸颊、下颌、脖子。

最后猛地收回男人眼眶里。

回去时,眼珠子没对准,男人翻着两个白眼球。

他打了个酒嗝,自己用手指扣进眼眶里,将眼珠拨正了。

然后,在我浑身僵硬中。

他用手指着我,说:“我看清了!这次我看清了......嗝......你不是人,你是鬼!你跟我一样,你是个淹死鬼。”

说完,他就醉醺醺的转身。

这次我没拦他。

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个醉醺醺的男人,走到前方的桥边时,趴在桥边呕吐。

但他没站住,整个人顺着护栏,直接掉了下去。

“噗通——!”

沉闷的落水声传来。

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了。

这是个下班喝酒,喝多了,意外落水的倒霉打工人。

我震惊过后,连忙反应过来。

按照马叔说的,朝手里的布偶替身呵了一口气。

然后将布偶替身扔了出去。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布偶替身,落地就长高。

几秒钟的功夫,就长成了我的模样。

但不同的是,这个‘我’却是醉醺醺的。

只见‘我’一边打着酒嗝,嘴里一边骂着领导。

和刚才那个醉鬼,干着一模一样的事情。

在护栏边呕吐时,‘我’也跟着掉落下去。

又是‘噗通’一声响。

周围恢复了宁静......

我意识到,自己找替身成功了。

红衣女鬼,从此以后,肯定会误认为,我已经淹死了。

长长吐了口气,我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坐在人行道边沿,充满劫后余生的感觉。

多亏今晚遇见了马叔。

不行!

我得回去找他,问问叶蔓蔓的事。

但我起身后,看了看手机,发现已经五点了。

马叔一晚上没睡,这个时间点,应该休息了。

我自己也连着两天没休息好,便决定回去睡一觉,下午再去找马叔。

回到出租屋,胖子还在睡觉。

我去洗澡时,发现胸口的鬼脸印记,已经消失了。

人一放松下来,就睡的特别快。

我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格外舒爽。

我起床,收拾了一番后,就坐公交去了东湖公园。

马叔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东湖公园卖烤红薯。

我找了没多久,就发现了马叔。

他正在接待顾客,生意还挺好。

我站在一边没有打扰,等顾客走了,我才上前。

将自己买的两条中华,和两瓶五粮液,放在了他的三轮车里面。

马叔一看,立刻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要推托回来,我强行又塞进去。

“叔,收下吧。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

我没什么本事,没有更好的东西回报你。

只能买点烟酒,你一定要收下!”

马叔听我这么一说,也不推脱了,道:

“哎呀,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

要躲过陆小娜的追踪不难,难的是......要弄清楚,你不停见阴的原因。”

他神情有些担忧,有些惭愧。

马叔昨晚提过这个事。

说正常人是看不见鬼的。

如今,我频繁见阴。

肯定是我的身上有什么问题。

不解决这个问题,只怕还会出现下一个陆小娜。

但现在,我顾不得想这个,便对马叔道:“叔,我今天来,还想跟你打听另外一件事。”

马叔问我什么事。

我便将叶蔓蔓的情况说了。

马叔听完,神情变得严肃。

他缓缓道:“那是‘鬼域’。

通常只有在万人坑、古战场、古刑场一类的地方,才会出现。

是由强大的煞气,和许多鬼魂一起组成的地方。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小型的阴间’。

你那位同学,惨死在缅北。

但她死后,鬼魂又被缅北的恶鬼控制着。

鬼域,对她来说,就是阴间的缅北园区。”

我回忆起她暴露的穿着,痛苦的神情,不由咬紧了牙。

我哑声道:“马叔,我该怎么做?”

马叔苦笑:“你只是个普通人,你能做什么?

就算是我这样的送阴人,碰到鬼域这种级别的阴物,也只能躲着走。

小周,你想救她的心情,我能理解。

但这事儿,不是你和我能管的。”

我还想开口,这时却有新的顾客来了。

马叔便专心接客,不再看我。

直到那个顾客离开,马叔都不再跟我搭话。

意识到他确实无法帮我后,我只能放弃了,决定想想其他办法。

离开东湖公园后,我去超市买了些吃的,又买了份肯德基。

然后又买了香烛和纸钱。

之前保安小哥也救了我一次,我打算去祭拜,感谢他一下。

我一直等到天黑,周围没什么人的时候。

才提着东西到了保安亭。




我问完,李阿姨却不肯回答。

而是转移了话题。

嘱咐我要听师父的话,不许再赊账。

说完便回她自己的店里去了。

第二天上午,我去公司办理离职。

回到店里,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店里没什么生意,我便从柜台的书架上,找了些书看。

都是些阴阳风水,相术命理方面的。

这些书比较杂,大部分我都看不懂。

用了一下午时间,我从里面淘出了几本,自己能看懂的入门书。

很快就沉迷其中,越看越有滋味。

等看的饥肠辘辘时。

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一抬头,我吓了一跳。

门口居然站了个人!

确切的说,是吊着一个人。

那是个老头,干瘦干瘦的。

双脚离地,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绳索,在吊着他的脖子。

老头舌头伸出一截,手脚朝下耷拉着。

一双木然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也不知看了我多久。

我惊的一下子窜起来。

声音都结巴了:“你、你......你挂我门口干什么?”

不出意外,这肯定是个吊死鬼!

难不成也要买蜡烛?

老头的眼睛,不是白色,也不是红色。

接近活人的状态,只是比较呆滞。

应该只是普通的孤魂野鬼。

“你是周宜吗......”

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嘴里堵着舌头,含糊不清的问。

我一惊。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刻意来找我的?

我打量老头的模样,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号人。

“你找周宜干什么?”

我没承认自己的身份,反问他。

“......救叶烛。”老头缓缓道。

救保安小哥?莫非他有难?

我能活到现在,能成为师父的徒弟。

这中间,都离不开保安小哥的帮助。

我急了,问道:“叶烛怎么了?他不是在看大门吗?”

老头嘴里堵着舌头,说话很慢。

“叶烛进去了......制药二厂......里面很恐怖......天亮之前,救他出来......不然,他会很惨......”

保安小哥,进了制药二厂?

我之前问过他,关于二厂的事。

但他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我。

怎么才两天的工夫,他就遇险了?

我没犹豫,立刻点头:“好!我去救他!

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

二厂里面,是怎么回事?”

干巴老头的身体,在店门口随风摇摆:

“不知道。”

我道:“那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老头道:“昨晚。”

我道:“他为什么进去?”

老头道:“不知道。”

我又问:“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老头道:“不是。”

我愣了一下。

“不是?那你为什么找我?”

老头缓缓道:“叶烛是好人。

我听他提起过。

周宜给他祭品。

鸡腿、面包、饮料......

他说,周宜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小伙子。”

我听到这儿,深深吸了口气,大致理出头绪。

昨晚,保安小哥进了新北制药二厂里。

原因不明。

那里面很危险。

今晚天亮之前,如果不救他出来。

他可能就‘死了’。

魂飞魄散那种。

而这个吊死鬼老头,应该是保安小哥的熟鬼。

因为听保安小哥提起过‘周宜’。

所以才找上我。

如果没有保安小哥,我早就死了。

我必须得救他!

我立刻给师父打电话。

想问他该怎么救鬼。

但电话打不通。

师父临走时说过。

他去的地方是山区,信号时断时续。

着急间,我想到了李阿姨。

于是立刻出门,顺着街道往前走。

找到了李阿姨的‘李氏古法寿衣铺’。

老头飘在我身后。

到店门口时。

老头道:“她有一把剪刀,很厉害,我不敢进去。

周宜,我得走了......

你有空,可以祭祀我吗?

我想喝点二锅头。”

我一愣:“额......行。”

老头干巴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配合着乌黑的舌头,贼吓人。

接着,他就飘向远处,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走进寿衣铺。

李阿姨正在接待顾客。

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眼睛红红的。

女人道:“......我妈给我托梦,说我给她穿的衣服不对。

现在这些寿衣啊、骨灰盒,都太贵了。

她走时候穿的那身衣服,三千多。

我听她说不对,我又去买了套。

这次更贵,快六千了。

结果她还是给我托梦,说不对。

她说那身衣服,吸水。

没穿多久,她身上就全湿了......”

李阿姨问女人:“你母亲的坟墓,周围是不是有河?”

女人忙不迭点头,说是,是靠近一条大河。

李阿姨道:“这就对了。葬在河边,要穿避水的衣服。

这一套寿衣,你看看......”

她给女人展示起一套寿衣来。

是老式的那种古装寿衣。

滚边的地方,有很多波浪纹。

李阿姨给她讲解:“这衣服的材料不贵,就贵在这个避水纹。

纯手工的。过去这种衣服便宜。

现在会做的人少,所以人工贵。

这套得四千八......”

她在做生意,我也没法打断,只能等在一旁。

好在那女顾客痛快,没多久就买了。

女人一走,李阿姨笑呵呵的招呼我:“小周,下午看你都没出店门。在店里干啥呢?”

我道:“我在店里翻师父的书,一看就忘了时间。”

李阿姨笑道:“不错不错,是个好学的孩子。吃饭了没有,阿姨请你吃饭。”

我没吃,但还是道:

“阿姨,谢谢你,我吃过了。

我有事儿找您帮忙。”

李阿姨脸上的笑意褪去,严肃起来:“噢?什么事?”

“您知道新北制药二厂吗?”

李阿姨诧异:“你问那地方做什么?”

我道:“我有个朋友进去了,我得去救他。

对了,他是鬼,不是人。”

李阿姨眯起眼,打量我:

“和鬼作朋友?倒是稀奇。

小周,新北制药二厂,当年发生过重大安全事故。

死了很多人,是个阴煞之地。

那地方,人不敢进去。

鬼也不敢进去。

你交的什么朋友,怎么跑那里去了?”

我苦笑:“我也不知道。

但我今晚,如果不救他出来。

恐怕他会魂飞魄散。

李阿姨,你能不能给我指条路,我该怎么救他?”

李阿姨摇头,冷着脸道:

“小周,人鬼殊途。

人和鬼,不能做朋友。

我不会帮你,也劝你,不要听信鬼话。

这些脏东西,最会骗人。”




“老爷子,我来蹬车。

您歇着,把地址告诉我就行。”

我很有眼力劲。

老头也不推脱,估计也是累了。

于是他坐到了三轮车后,我在前面蹬车。

“老爷子,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姓马,认识的都叫我老马头。你就叫我一声马叔吧。”

我卖力的蹬三轮:“马叔,今晚谢谢你救了我。”

他在后面抽烟,边抽边道:“不用谢。今晚能遇到我,说明你命不该绝。”

紧接着,马叔跟我说起了红衣女鬼的来历。

她叫陆小娜,出身富贵。

胖子卖的那个小区,是个新建的富人区。

在此之前,那一片是个老别墅区。

住的都是有钱人。

陆小娜心地善良,长相漂亮。

二十岁出头,就爱上了一个乡下来的穷小伙。

小伙子挺上进,又勤奋,看起来老老实实的。

不顾父母反对,她毅然决然的嫁给了他。

父母不忍心看女儿受苦,便陪嫁现金、公司。

又买了栋别墅,登记在小夫妻名下。

婚后,陆小娜生了两女一儿,安心在家照顾孩子。

那穷小子则在岳父岳母的帮助下,开拓了自己的事业。

也就在此时,陆小娜的弟弟出了车祸,当场身亡。

陆小娜成了父母唯一的孩子。

理所当然的,以后陆家的财产,都会归夫妻二人所有。

但那穷小子等不及了。

“......有一天,男人在公司加班。

一场意外的火灾,将家中的岳父、岳母,陆小娜和三个孩子,全部烧死。

所有的证据,都证明,那是一场意外。

那个男人,继承了亡妻家所有的财产。

下半年,他就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从此过起了人上人的生活。”

我隐约猜到了原因,道:“该不会......是她丈夫干的吧?为了她的家产?”

马叔嗯了一声:“那地方后来闹鬼,闹的厉害。

那个鬼就是陆小娜。

不过,她父母并没有变成鬼,但她和三个孩子都成了鬼魂。

她怨气很重,根本不肯上路,发誓要找男人报仇。

而且,她还想养自己的鬼孩子。

所以她才会害人,吸取活人的阳魂,喂养那三个鬼儿女。”

说话间,我们到了马叔的家。

他租住在一个城中村,一楼靠角落的房间。

推门进去,里面只有不到30平米。

环境简陋,但收拾的挺干净。

马叔乐呵呵招呼我进门坐,还给我倒了杯凉白开。

“我是天上的孤辰命,一辈子无儿无女。

我年轻时,娶过一个媳妇儿,她人很好,但早早就死了。

我后来跟着师父,学了‘送阴’的本事。

才知道自己的命,克妻克子。

从那之后,我就干脆一个人过。

一转眼,我今年也整整六十了。

时间过得真快,这辈子,就快到头咯......”

他坐在塑料凳上,笑呵呵的感慨着。

目光一直看着墙壁上的一张黑白照片。

那是一张被放大的老照片,镶嵌在相框里。

相框表面被擦的很干净。

里面是一对年轻男女。

男的穿着白衬衫,神情严肃的看着镜头。

女的扎着麻花辫,穿着花衬衫,端端正正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

这是老一辈人拍照的典型姿势,严肃又认真。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很感慨。

有的人,爱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有的人,却能为了利益,对自己的妻儿下手。

马叔收回目光,继续说起了陆小娜的事。

那片别墅区重新开发以后,陆小娜的鬼魂,就一直在那栋楼里游荡。

但通常情况下,她不会离开那栋楼。

因为她的三个孩子,鬼魂比较虚弱,需要她守护。

如今,她盯上我。

很可能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特别吸引她的东西。

但我究竟因为什么,吸引了陆小娜,马叔也看不出来。

现在,他唯一能帮我的,就是给我找个替身。

让陆小娜以为我死了。

从此以后,就不会再来找我麻烦。

说话间,他就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旧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放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眼看去,有布头、有符纸、有干藤条、有枯草根......

各种各样的,塞了一箱子。

马叔道:“我现在就给你做替身。”

他从里头摸出一些东西来。

先用各色布头,缝缝补补。

然后又抓了枯草根填充进去,隐约是个人形的布偶。

最后封针时,马叔让我剪了自己的一撮头发和指甲,一起填入进去。

接着,马叔拿针刺破我的手指取血。

用我的血,给布偶点了眼睛。

然后在一张黄表纸上,写了我的生辰八字焚烧。

又将焚烧的灰烬,抹在了布偶身上。

使得整个布偶,看起来脏兮兮的。

做完这一切,马叔将布偶递给我,道:

“这是用百年老坟头的茅草根,和亡者襟做的替身人偶。

你现在就拿着它出去,在最近的一个十字路口。

站在原地,闭上眼。

顺时针转三圈,逆时针转七圈。

然后睁开眼,面朝哪个方向,你就朝那个方向直走。

如果遇到障碍物,就停下来重新转。

如此,一直往前走。

一直走到,你遇见第一个人为止。

然后你就走过去,问他‘你看我是人还是鬼’。

对方如果回答是人,你就说看错了,让他仔细看看。

一直到他改口,说你是鬼为止。”

我听到这儿,有些懵。

问陌生人这个问题。

对方大概率会回答:你是神经病。

像是看出了我的顾虑,马叔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去吧。记住,天亮之前, 一定要问出个结果。

如果问不出,那这替身术,就失败了。

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拿着替身布偶,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马叔是我唯一认识的高人了。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一试。

当即,我就告别马叔,走到了城中村外的第一个十字路口。

此刻是凌晨的四点,离天亮,大约还有一个多小时。

路面上看不见一个人。

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闭上眼,我开始转圈。

顺转三圈,逆转七圈。

运气不错,睁开眼,前面是笔直的大道。

好歹不是绿化带,或者小区围墙一类的。

我开始往前走。

由于是大道,所以没什么障碍。

足足走了快半个多小时,我终于见到人了。

只见路边人行道上,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正摇摇晃晃的朝我这边走来。

一边走,他嘴里还一边骂骂咧咧:

“脑残领导。

老子上五千块的班,干五万块的活儿......

还要陪酒,我陪你......呕......我陪你妈......呕......”

一阵酒臭味,顺着他的呕吐物传来。




说话间,厉鬼猩红的嘴唇里,吐出一条苍白的舌头。

舌头吸溜一下,猛地拉长。

如同一条蛇般,朝我缠绕过来。

我根本躲不开。

舌头一下子勒住我的脖子。

冰冷感和窒息感同时袭来。

我瞬间无法动弹,如坠冰窖。

女鬼的脸快速拉近,在我眼前放大。

恶臭袭来。

我几乎能看见她腐烂的口腔。

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

也就在千钧一发之间,老头的声音忽然传来:

“在我面前害人,当我老头子是死的?”

老头话音落地。

近在咫尺的女鬼,忽然就怪叫一声,收回了舌头。

女鬼退到旁边,看向老头,身上黑气直冒。

这老头能看见女鬼?

我就知道,正经人不会大半夜卖红薯!

此时,老头正在看自己的烤炉。

他从烤炉里夹出一块烤红薯,看起来有点冷了。

老头问我:“小伙子,买红薯吗?”

我二话不说,狂点头:“买!买买买!”

老头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处,示意我过去。

我往他身边走,女鬼死死盯着我,但没有上前。

老头此时,又从三轮车里,摸出一个不锈钢脸盆来。

然后开始从最底下,陆陆续续掏东西。

有香烛、有纸钱,居然还有纸糊的车。

这明显是祭祀死人的。

老头一边动作,一边道:“我白天在东湖公园卖红薯。今天生意好,紧赶慢赶,现在才过来。”

我一边观察女鬼的动静,一边接老头的话茬:

“老爷子,你现在赶过来,是要祭拜什么人吗?”

老头道:“这路口,上个月撞死人了。

死了的司机,鬼魂还在这里徘徊。

他家里人联系到我,让我送那死鬼上路。”

说完,老头笑眯眯的看向红衣厉鬼,问:“你也想上路吗?”

红衣厉鬼像是受到惊吓,迅速后退。

神情不甘的看了我一眼,她缓缓隐入了黑暗中。

我能感觉到她离开了,因为空气中的腐臭味跟着消失了。

这老头,居然一句话,就将红衣女鬼给吓退了。

他比保安小哥还厉害?

见女鬼离开,老爷子对我道:“小伙子,帮我个忙行吗?”

当然行了!

今晚可是他救了我。

说不定,解决红衣女鬼,救叶蔓蔓的事,都得靠他帮忙呢!

我立刻点头,说没问题。

老头于是指挥我,让我在路边烧纸叫魂。

按照他的吩咐,将脸盆摆开。

我一边喊小黄毛的名字,一边把‘开封纸钱’在面盆里烧了。

开封纸钱上,写着小黄毛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孙源,来领钱了。”

“孙源,来领车了。”

“孙源,该吃饭了。”

我一边叫,一边按照顺序,烧纸钱、纸车。

而老头则摸出一个盘子,里面摆着俩烤红薯。

烤红薯上插了一炷香。

香点燃,老头摸出个铃铛。

他一边摇,嘴里一边念,似乎是在念某种经文。

很快,我的叫魂声,和老头的摇铃声,形成了一种契合的节奏。

随着脸盆里的玛莎拉蒂烧成灰,路口处突然刮起一阵阴风。

地上的树叶跟着打璇儿。

民间管这种卷地风,叫鬼旋风。

鬼旋风出现,一般是有脏东西来了。

果不其然,路口尽头处,出现了一辆白色轿车。

轿车无声无息,却又速度极快的开了过来。

在离我和老头几米远的位置停下。

就见昨晚那小黄毛司机,激动的下车,看着我面前的火盆:

“我靠,玛莎拉蒂!我妈终于大方一回了!”

路灯下,小黄毛没有影子。

他的外形看起来,几乎和活人没两样。

只是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此刻他满脸兴奋,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往火盆里抓。

他抓了一把香灰,往空气中一扔,身边就出现了一辆玛莎拉蒂。

小黄毛又往火盆里抓,这次抓出了一大摞钱。

和我们活人的钱一模一样,只不过全是青色的。

“谢了兄弟。”

小黄毛兴奋的往兜里揣钱,嘴里跟我道谢。

他抓完钱,准备上新车。

这时,老头提醒他:“孙源,吃点东西再走。”

孙源看着盘子里的烤地瓜,抽了抽鼻子,面露嫌弃:“怎么是臭的?”

老头道:“闻着臭,吃着香。”

孙源摇头:“不吃不吃,我的车撞坏了,一直没法上路。现在有新车,我得赶路了。”

之前那辆白色的小轿车,现在已经变成了废车。

车头的位置全部报废,车身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老头笑呵呵的,指了指烤红薯:“你迟到了。开再快的车,也认不清路。吃完红薯,脑袋清楚,心里明亮。你就知道该怎么认路了。”

小黄毛一听,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想不起,去下面报到的路?”

老头不说话。

小黄毛反应过来,立刻凑到红薯前,冲着烤红薯深深吸气。

红薯上插着的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燃烧。

香烧到底时,小黄毛打了个饱嗝,口中吐出一口黑气来。

紧接着,他面露惊喜:“我想起路了,谢谢你啊老头!”

老头笑呵呵的嘱咐:“路上开车小心点。”

小黄毛连连应声,满脸喜气的上车。

临发车时,他冲我们挥手:“谢谢你们,我先走啦,在下面等你们哦!”

我一噎,刚想说不必了。

小黄毛已经一踩油门,一路开出去。

玛莎拉蒂开出路口没多久,车辆前方就隐约出现了一道拱形的黑洞。

像是另一个世界的隧道似的。

车辆消失在隧洞里。

随后,隧洞也迅速消失。

我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这可能是普通人,一辈子也遇不到的场景。

原来鬼魂,阴间,这些东西居然真的存在。

“小伙子,今晚谢谢你的帮忙。”

老头忽然出声。

我回过神,赶紧道:“不不不,是我该感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你是个高人!”

老头笑道:“高人算不上,我只是会些‘送阴’的本事,帮一些游魂野鬼上路而已。”

我道:“那个红衣女人,可不是游魂野鬼。她是一只厉鬼,连她都怕你。”

老头却摇头:“她不是怕我,她是怕我动她的孩子。”

孩子?

“鬼还有孩子?”

老头没回话,只是打量着我,叹了口气:

“你身上都是阴气,看来,她彻底盯上你了。”

我苦笑:“我跟她无冤无仇的,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盯上我。”

老头骑上了自己的三轮车,看架势居然要离开了。

万幸的是,他没有丢下我的意思。

而是指了指车后的空间,道:“上车吧,去我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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