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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赶出国公府,假千金富可敌国季春华俞菀然小说

染仙衣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萧瑶一袭大红缕金牡丹云锦宫装,长长裙摆,拖曳在地。外面罩件白毛毛披风,满头珠翠,在侍女们搀扶下,缓缓下车。怕泥地污了她华服,两名护卫,从车中抱出卷红绫一抖,稳稳铺在地面,让萧瑶踩着进院。从院门到茅草屋有七八米距离,那红绫便铺了七八米长。提着桶赶到的俞菀然一阵无语。既然嫌乡下地脏,跑回来做什么?衣锦还乡,耀武扬威一番吗?她在国公府生活十六年,从没讲究过什么排场。而且喜欢习武,连首饰衣裳也尽量以精简朴素为主。萧瑶这是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会移动说话的装饰架子?祝小珍拎着饭勺出来看看什么事。见到院子这阵仗,惊吓地抱住俞小香,母女俩迅速缩回厨房,大气不敢出,瑟瑟发抖。萧瑶脸上抹了层厚厚香粉,眉眼画得格外精致。翘起自己短短的手指甲,欣赏那上面新染...

主角:季春华俞菀然   更新:2025-02-28 17: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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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季春华俞菀然的其他类型小说《被赶出国公府,假千金富可敌国季春华俞菀然小说》,由网络作家“染仙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萧瑶一袭大红缕金牡丹云锦宫装,长长裙摆,拖曳在地。外面罩件白毛毛披风,满头珠翠,在侍女们搀扶下,缓缓下车。怕泥地污了她华服,两名护卫,从车中抱出卷红绫一抖,稳稳铺在地面,让萧瑶踩着进院。从院门到茅草屋有七八米距离,那红绫便铺了七八米长。提着桶赶到的俞菀然一阵无语。既然嫌乡下地脏,跑回来做什么?衣锦还乡,耀武扬威一番吗?她在国公府生活十六年,从没讲究过什么排场。而且喜欢习武,连首饰衣裳也尽量以精简朴素为主。萧瑶这是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会移动说话的装饰架子?祝小珍拎着饭勺出来看看什么事。见到院子这阵仗,惊吓地抱住俞小香,母女俩迅速缩回厨房,大气不敢出,瑟瑟发抖。萧瑶脸上抹了层厚厚香粉,眉眼画得格外精致。翘起自己短短的手指甲,欣赏那上面新染...

《被赶出国公府,假千金富可敌国季春华俞菀然小说》精彩片段

萧瑶一袭大红缕金牡丹云锦宫装,长长裙摆,拖曳在地。外面罩件白毛毛披风,满头珠翠,在侍女们搀扶下,缓缓下车。
怕泥地污了她华服,两名护卫,从车中抱出卷红绫一抖,稳稳铺在地面,让萧瑶踩着进院。
从院门到茅草屋有七八米距离,那红绫便铺了七八米长。
提着桶赶到的俞菀然一阵无语。
既然嫌乡下地脏,跑回来做什么?衣锦还乡,耀武扬威一番吗?
她在国公府生活十六年,从没讲究过什么排场。而且喜欢习武,连首饰衣裳也尽量以精简朴素为主。
萧瑶这是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会移动说话的装饰架子?
祝小珍拎着饭勺出来看看什么事。见到院子这阵仗,惊吓地抱住俞小香,母女俩迅速缩回厨房,大气不敢出,瑟瑟发抖。
萧瑶脸上抹了层厚厚香粉,眉眼画得格外精致。翘起自己短短的手指甲,欣赏那上面新染的豆蔻。
然而,在院子里站了会,没谁出来迎接她,似乎全部躲起来了。
萧瑶沉下面孔:“怎么,屋里人死绝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俞家一家人,应该爬着出来,向她磕头才对!
她不辞辛劳,特地出城来看望他们,竟然不知好歹敢躲着?
一名侍女立即上前,讨好主子:“县主,奴婢去叫门!”
见她脚踏红绫,踩脏自己还没踩过的地方,萧瑶眼神一厉,随手一巴掌甩出,重重呼在那侍女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那侍女踉跄后退,惊愣所有人。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踩在本县主准备要走的红绫上?要不,我这县主换给你来当?”
她知道,自己以前的农女身份,被很多人瞧不起。有些人表面恭维她,实际一转身,就把她当个乐子。而且,总与俞菀然相比。
她必须要树威!
以后潼城,看谁敢跟她过不去?
侍女做梦没想到马屁拍在马腿上,立即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声声求饶。
俞菀然眼神一暗。
萧瑶这么快便开始自称县主了?
县主封号以前是她的。照理国公府想将县主封号收回来给萧瑶,需呈报朝廷。可这才几天,萧瑶便以县主自居了?
国公夫妇急于表明自己的爱女之心,不顾国法了吗?
刚想要出去,一只大手按在肩头。回头一看,大哥俞文彬挑着担水回来了,对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去。
萧瑶回来,明显想找麻烦。俞文彬挺身,自己走出去。
他自问往日待萧瑶不错,他爹娘和大伯母偶尔打骂萧瑶,他还从旁护着。即便萧瑶不再认他这个大哥,也不至于难为他吧?
见俞家终于有人出来,挨打的侍女如蒙大赦,趁萧瑶注意力转移到俞文彬身上,急忙爬开。
俞文彬进院后卸下扁担,将两桶水倒进院里水缸,才站在水缸边,转身面对萧瑶。
曾经的兄妹俩面面相觑,目光均是复杂。俞文彬更多的是感慨,萧瑶则难掩怨恨。
片刻,俞文彬叹息着开口。
“萧县主,我爹和小弟在下地,我娘被国公府打成残疾躺在床上,你那什么恨我们,赶来要将我们全部置于死地吗?”
“谁说我是来赶尽杀绝的?”
萧瑶“嗤”的一声冷笑。
“你们俞家,好歹养我十六年。虽说只是吃糠咽菜,断不了打骂,但我萧瑶恩怨分明,不至于难为你们。”
她抬手,几名侍女,立即从马车上搬下几个大盒子,放在地上,垒起来人高。
萧瑶随手打开一个盒子,拿出里面一卷光滑艳丽的缎面,得意扬扬。
“看见没,这是蜀锦!多彩灿烂,变幻如云霞,你们一辈子没见过这种好东西吧?”
“还有这宫廷千层酥,是国公府有当年做过御厨的厨子,才能做出来。本县主以德报怨,赏一点给你们尝尝。”
萧瑶把东西丢回盒子里,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斜睨表情难看的俞文彬。
“这些你们八辈子没福气见识的好东西,算本县主还了你们俞家十六年的饭钱了!对了,怎不见之前冒充我的,那位假国公之女呢?”
话锋一转,她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奚落,看向屋里和院中新插起来的篱笆墙。
“做贼心虚,不敢现身吗?”
俞文彬太清楚这个曾经三妹的性子了。总是心中充满戾气,报复心强。他忍不住试图用从前的兄妹情,来打动对方。
“瑶瑶......”
“闭嘴!”
萧瑶面色一变,怒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本县主小名?给我掌他嘴!”
两名侍卫朝惊呆的俞文彬冲去。
“啪啪”!
众人眼睛一花,俞文彬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个少女,一手一个桶,将两名侍卫击飞。
萧瑶先是一惊,继而看清那个裙摆破破烂烂的少女。目光落到她手里两个熟悉的桶上,瞬间心中快意无限,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俞菀然,你这个假货——回到俞家第一天,就在刷尿桶子啊?果然这才是你该有的生活!哈哈哈......”
俞菀然面无表情,将两个桶放地上,屈膝向萧瑶行礼。
“民女见过萧县主!民女大哥出生乡野,没甚见识,冒犯萧县主名讳,还请萧县主海涵。”
萧瑶最厌恶的,就是她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如果一开始没被调包,她自幼生长在国公府,不一样像眼前的俞菀然,仪态万方?哪会遭受到人前人后异样的目光和嘲笑!
她走向俞菀然,不顾长裙拖曳出红绫范围。狠狠一脚,把尿桶子踢到俞菀然身上。尿桶子兵兵乓乓翻了好几个滚,发出清脆的响声。
俞菀然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她太清楚萧瑶心理了。不让对方出了这口气,后续麻烦会不断。她和俞家,现在哪有能力对抗国公府?
萧瑶见着俞菀然和众人大气不敢喘的模样,总算怒火平息了些。想着自己是来立威炫耀的,在这和假货纠缠不清,辱没了她县主的名头。
提着裙摆踏回红绫上,轻蔑地瞅着俞菀然。
“依我瞧,你这十六年的礼仪,学得也不好!作为乡下一农女,见到我这县主,你就屈膝一福便算完了?”

“大嫂,快坐下吃饭吧,待会凉了。”
不过一碗稀汤,俞菀然很快喝完,准备拿去厨房洗。祝小珍吓得一把拦住她,起劲夺她手里的碗。
“三妹,你坐着休息,我来收拾!”
饭也不吃了,抱着碗往厨房走,打算洗了再出来吃自己这碗饭。
俞菀然想想就几个碗,不和她争。转身从屋里抱出脏被褥,装在大木盆里,又找出个木桶,去厨房扒草木灰罐。
她们这清平村,皂荚树种的不多。就算有采摘到野生的,人家也要卖钱。哪怕一文两文,也不会白送。
为了节约,许多村民便直接用草木灰洗衣裳。
草木灰这种材料,每天做饭后就能收集在罐里。用时抓一大把加入清水搅匀,浸泡沉淀一段时间后,上面的澄清液体,就能用来洗衣裳。
当然,这种法子固然节约,那种长期积累的油渍或特殊颜料污渍,却洗不掉。只不过穷人哪来的机会身沾油渍,一般是干活沾到泥巴,草木灰足够了。
看见俞菀然动作,祝小珍赶紧放下碗,手里流淌着水滴追在她身后。
“三妹,你是要洗衣裳吗?快放着,待会我来!”
俞菀然服气了。
“大嫂,你去忙你的吧,洗个衣裳而已!我是回家,又不是来做客的?”
祝小珍这样客气,搞得她怪尴尬。
旁边吃完收碗筷的两兄弟,一拍脑门,终于明白违和点在哪里了——
俞菀然竟然这么了解自家,连草木灰罐都知道,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难道......
难道这就是血脉至亲的原因?
俞菀然不知道俞家兄弟想歪什么,在萧瑶留下的一堆旧衣裳里翻找,没有她能穿的。
包括季春华和祝小珍,她们体形都是矮小瘦弱那类。而她长期习武,加上养尊处优,身长近六尺。俞家现在能稍高于她的,只有俞文彬。
翻了一阵,一无所获。没办法,俞菀然只好出去偷偷找祝小珍借衣裳穿。
她身上这件,是被赶出国公府时的穿着。扯得破破烂烂,还沾上不少血污,里面的洗了能将就,外面的可没法见人。
祝小珍一听秒懂,惭愧自己竟然没注意这茬,忙放下刚吃完的空碗:“三妹你先坐着歇会,我去给你找合适的衣裳。”
俞菀然坐不住,见俞文彬在帮她拆被面子,俞文荣在搅和草木灰水,她便把碗洗了,祝小珍没刷干净的锅刷两遍,生火烧热水。
虽说要用掉大量柴火,但这一身脏的,无论如何今晚要洗浴一次。就是长发不容易干,比较麻烦,好在白天补眠过了。
抽这个空档,她还进屋帮季春华方便了一次。季春华大约也反应过来闺女的窘境,拍拍俞菀然手臂。
“然然,等几天逢集日,让你爹带你去石西村赶集。多扯几尺布,拿回来让你大嫂给做两身新衣裳。”
她家供不起闺女锦衣玉食,合体衣裳必须有。而且闺女十六了,出落得如此出众,必须要好好打扮。
说不定说个好人家,能从此摆脱国公府的阴影呢?
俞菀然洗被面子洗手帕的功夫,俞家兄弟听说她要洗澡,叮叮当当,从外面砍伐回来几根老毛竿。在厨房边敲敲打打,简单搭起个小隔间。
没有顶,不足一平米,周面围着深色布帘。五面漏风不说,里面仅能放下一根木凳子、一个装热水的木桶。
没办法,刚分家,处处简陋来不及修缮。这当儿又不好跑到隔壁去借地方洗,俞菀然只能委屈站着随便洗。
家中所剩皂荚不多,俞文荣都给放在木凳子上。他和大哥一个去守院门,一个围绕篱笆墙来回巡视,防范于未然。
祝小珍捧来一套俞文彬的旧衣裳,怕袖口裤腿长,临时用针线挽了边。
至于内衣,是她自己的。前年过年做的,粗棉布,一直没舍得穿。放了线,稍微改改,俞菀然勉强能当肚兜穿。
当然,这些只能将就两天,后日俞菀然还是得买自己的合体衣裳才行。
怕感冒,俞菀然在祝小珍全力配合下,先洗了头,用布帕子包上,才匆匆洗了个战斗澡。
尽管俞家人种种担心她不习惯,可俞菀然觉得,这条件比上一世好多了。那时候拖着条残腿,跟俞家闹矛盾,反复折腾在去往国公府的路上,狼狈不堪。
即便后来跑商,日子过得略有起色,一两个月风尘仆仆不洗澡,是常有的事。
她换上干净衣裳,放下半干头发,用小木梳一点点通头,感觉舒适无比。
那边祝小珍帮忙补她换下来的衣裳。这么好的料子,扔了多可惜!
俞文彬收拾善后,俞文荣把先前俞菀然洗好的被面子,晾在屋檐下。至于手帕,用被面子遮住,怕被人看见偷去。
一捣鼓,天色擦黑。没有油灯,大家借助微弱月光摸索走。
俞满终于从隔壁回来了,看不清表情。但低垂着头,垮着双肩,明显气场比较沉重。
“爹,大伯母怎么样?”
俞文荣才不是真正关心那恶妇,如果俞满能看清小儿子略微上翘的嘴角就知道。
“你们大伯母手脚全被打折了!”
俞满唏嘘:“比你们娘还严重。罗郎中来看过,说就算接好,也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余生!”
可想而知,萧瑶的报复心有多重。
如今大哥一家愁云惨雾,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刘燕,看见他就对着他痛骂。老娘哭,两个侄子不知所措。
没办法,俞满陪大哥俞泰讪讪坐了会,塞了钱就回来了。
俞菀然心想:所以说,她上一世断腿的噩运,是转到刘燕身上了吗?
这一宿听着隔壁鬼哭狼嚎,二房一家没睡安心。
早饭时,俞文荣想让大嫂把萧瑶送的点心拿一盒出来。却得知,寝食不安的老爹,一大早就捧了几盒点心,给隔壁全部送过去了。
照俞满看,大房如今惨成这样,那肯定要雪中送炭。
郁闷得俞文荣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爹,是不是已忘记昨天大房一家,迫不及待跟他们划清界限的嘴脸了?
往院里瞧一眼,俞菀然折了根树枝,在不大的场地里练剑。身形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几乎看不清人影树枝影。
一家人顾不上干手里活,傻呆呆盯着瞧。尤其俞文荣,哪还记得几盒点心的不快,眼睛贼亮地望着俞菀然,脸上心中,充盈澎湃的敬仰之情。
他这位新三姐,简直太太太厉害了!

“俞菀然,你看清楚!这里是我的家、我的爹娘!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假货,趁早和你那无耻下贱的娘,滚回乡下去!”
耳边充斥各种声音,叫骂、哭喊,凄厉无比。晕晕乎乎,俞菀然感觉有只手揪住自己衣襟,在用力摇晃。
同时,对方不时用掌心狠狠抽打她面部,这确实让她清醒一些。但更直观的是,脸火辣辣胀疼,转而麻木。
她偏头本能闪避,在对方又一次攻击落空时,抓住对方手腕。稍一用力,对方便“啊啊”惨叫着松手。
紧接,俞菀然抬起腿,膝盖重重顶在对方胸前。顿时,嚣张的人不嚣张了,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哭爹喊娘。
俞菀然睁开眼。
视野内,一条身影扑上来,“啪”!不由分说,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随即紧紧抱住地上受伤的人。
如同一头护崽母狼,她声嘶歇底怒喊。
“你这个骗子!欺骗了我们十六年对你的感情、爱护,还敢这么嚣张?如果不是你,还有你那该死的娘,我们国公府,怎会落到骨肉分离的地步?”
“瑶瑶因为你,受了十六年的苦难和委屈;而你,替代她享受国公府十六年的荣华富贵!如果不是......”
她浑身颤栗,用尽力气嘶吼。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尚念一丝旧情,你和你娘,今日休想活着踏出国公府!”
俞菀然满脑子嗡嗡作响。
她是谁?她在哪里?
她不是......
她不是率领手下商队出海贸易,遭仇家串通海盗伏击,死在船上了吗?
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国公府?
低头看看自己。上好莹白紫绣团花的锦裙,被撕破好几道口子。人仰面朝天,躺在雨后泥地里。浑身污浊不堪,狼狈不已。
对面,朝她怒目而视的一群人,一张张脸熟悉至极。
曾经铭刻灵魂深处的场景,如同午夜梦回摆不脱的梦魇。此刻重新展现出来,令她不由自主浑身发颤。
她终于醒悟过来现在什么状况了。
她竟然重生了!
回到上一世十六岁,乡下国公之女来认亲,她被当成假国公之女,毫不留情赶出国公府的时候。
也是这一天,她被生生打断一条腿。而亲娘同遭厄运,丢掉一条命。
据说十六年前,潼城爆发洪灾,灾民哗变,国公一家逃到乡下。借宿时,正逢国公夫人、该农户妻子即她的亲娘,同时生产。
同行国公小妾出于对主母的嫉恨,趁接生婆手忙脚乱,将两个孩子偷偷调包。
不久前小妾濒死,爆出这惊天秘闻。于是,真千金被接回国公府,假千金被打残丢出大门。
曾经的天之骄女,转瞬坠入深渊,受尽世人嘲笑唾骂。
拖着一条残腿,她回到乡下俞家。俞家一家子老实巴交的农民,出于亏欠心理,待她不可谓不好。
可是,自幼锦衣玉食,她哪里能够习惯吃糠咽菜!
她不停地作、闹腾,害得大嫂差点失去她腹中孩子。为给她更好的生活,俞爹一把年纪,去城里做挑夫,结果被恶霸活活打死。大哥瞒住家人下矿井,却再没能回来。
大嫂疯了。小弟崩溃地将她推出家门。
“你是国公千金,你不喜欢我们,那你就走!我们一群泥腿子,没资格也没有福气,当你的家人!”
她失魂落魄逃离这个家。
虽然后来机缘巧合,走上跑商的路,凭一股狠劲和武力,历经风雨做到商业巨头,手下拥有一支能出海贸易的船队。
但后半生的二十余年,她过得无比痛苦。每一刻每一瞬,都在品尝那钻心疼痛的后悔。
即便富甲天下又如何?她身边,早没有了共欢笑同悲戚的亲人!只身一人,踟蹰在繁华却清冷的世间,孤独前行。
老天爷怜她,竟然给了她一个重来补过的机会吗?
用掌心紧紧按住双眼,俞菀然感受眼皮下跳动的那股冰凉,逐渐转为火热。
片刻,她毫不犹豫爬起来。
在国公夫人、国公之女、以及他们身后一直阴沉着脸的国公爷父子,由愤怒仇恨、转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双膝着地,提裙跪下去。
“父亲,母亲,请容然然,最后一次这样呼唤你们!”
她红着眼圈。
“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十六年的舐犊情深,是我再没有那般福气,成为你们的孩子,承欢膝下。”
她垂下眼眸,双手平放身前。不顾泥地污浊,不顾众人眼神异样,毫不犹豫向国公夫妇磕了三个响头下去。
“砰砰砰”,掷地有声!
“这三拜,算是我还了你们的恩情。从此,俞菀然与国公府再无关系......”
连同上一世的恩怨......
之后,路归路,桥归桥。
她不再奢求回到国公府。萧瑶和国公府,也没理由像上世那样,狠辣无情绝了她后路。
她只希望平平安安,回到本该属于她的地方,弥补上一世亏欠过的人。
看着她一脸决绝,额头显眼的伤与嘴角流淌的鲜血,国公夫妇心脏莫名抽搐了下。
眼前姿容绝绝的少女,是他们精心抚育了十六年的孩子。当成掌上明珠,倾注全部心血与感情。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瑶瑶实在委屈,一开始俞菀然又着实歇斯底里,他们其实没想过将人赶出国公府。
培养得这么能文能武,曾令他们无比骄傲的一个孩子,即使留下收为义女,也是好的。
但现在......
萧瑶双目充斥恨意,抱住国公夫人的手,又紧了紧。
“娘,方才她打我,打得我好疼......”
俞菀然迅速站起来,走向旁边倒在血泊中的妇人。这才是她的亲娘,季春华!
当年国公府小妾换孩子,与季春华有什么关系?她娘同样是受害者。
可罪魁祸首临死,才丢出这个重磅炸雷。国公府无处发泄,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农妇,便成了最好的出气对象。
俞菀然心里愧疚。
上一世,她没顾上这个灰扑扑的亲娘。只知道爬在国公夫妇脚前,痛哭流涕,导致季春华流血过多而亡。
重来一世,无论如何,她要先保住亲娘的命!
趁国公夫妇对她还存有一丝感情,没人阻拦,俞菀然弯腰背起面色惨白的季春华,一步步走向国公府大门,内心坚定无比。
这一世,来得及!
来得及扳正她、还有身边亲人的人生!

“药给我!”
俞菀然抹把汗,一手扶住季春华上半身,回头对俞文荣伸出另一只手。
老大夫的药不知管不管用,她娘能不能熬过这一关?全凭天意了!
俞文荣笨手笨脚帮忙。姐弟俩合力,将药一勺勺给季春华灌下去。听到她不住嘴地喊以前三姐的名字,俞文荣很是心虚地瞄了眼现在面前的三姐。
好在看见俞菀然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一脸坦然,连执小木勺的手也没有一点抖动。
他不禁佩服地想,可能从大户人家出来的,都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
俞菀然喂完药,把空碗递给又在发呆的小弟。解下季春华胸前围脖,轻轻按摩她背部,帮她顺气,以防把刚喝的药吐出来。
直等季春华平静了,方才扶着人重新躺下,盖好被子。
这一晚,季春华烧得反反复复。俞菀然彻夜未眠。俞文荣也不敢睡,在旁边守着打下手。姐弟俩无形中培养出一种默契的患难情谊。
俞文荣面对这个天外飞来的三姐,自在多了。
眼见鸡叫三遍,季春华终于退烧,俞菀然也靠在床头,迷迷糊糊打盹。他去自己床上拿来一条打满补丁的薄被,轻轻给俞菀然搭在肩头上。
俞菀然睡觉十分警醒,俞文荣一有动静,她便知晓。后来感知俞文荣没有恶意,她才悄悄放松身体。
暗想上一世,与小弟丁对丁卯对卯的,都恨不得对方原地消失。原来小弟也有这种善解人意的时候?怪只怪她上一世,确实太作,没有珍惜亲情。
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缕缕阳光,似金芒乍泄,挤入窗缝,撒在床头。俞菀然感受到一丝久违的温暖,睁开迷离的眼睛,听着窗外人声喧嚣。
似乎所有人都起来了,外出的人也回来了,在争论不休有关她的话题。
俞菀然回过神,将搭在身上的薄被折好,放在床尾。摸摸季春华额头,烧退了,睡得格外香甜,呼吸平稳。
她起身活动僵冷的四肢,揉揉脸,整理好衣裳,用凉水擦干净手脸,方才打开门出去。
门一开,外面闹哄哄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院子男女老少,无数道目光投向她。
俞文荣身子堵在门口,正急切地告诉这些人:“我三姐在休息!她昨夜通宵未眠照顾娘,你们声音小些,莫要吵着她?”
话音未落听到门声响。回头一瞧,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期期艾艾。
“三......三姐你醒了?”
俞菀然对他浅浅一笑作为回应,随后看向一院子的人。
俞婆婆、大伯一家。她爹俞满和大哥俞文彬,刚从城里赶回来,还带回三叔一家子。
俞家老三俞树,身材精瘦。倒插门娶城里商户之女。三婶陈芳十足富态,足有自家男人两个横宽。两口子身上穿棉质衣裳,模样透出一股子精明狡黠。
旁边是他们骄纵的女儿陈娇,耀祖儿子陈金宝。
陈娇比俞菀然大一岁,还没找到合适的婆家;陈金宝比俞文荣小两岁,和他娘一样,喜欢用下巴怼人。
俞树被陈芳管得死紧。别说接济俞家,出门都得向陈芳报备一声。
这次回来,可能是陈芳好奇俞家发生的事想回来,而不是俞树忽然关心起了俞家。
当初俞树一意孤行要入赘陈家,差点没把俞老爹活活气死。谁劝也不听,因为他受够了穷日子。
现在一年回趟家,不过为了向家人村民们炫耀,他现在过的日子有多么好,之前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母子之情、兄弟之情,其实早不存在了。
陈娇看着俞菀然的脸,眼中泛起嫉妒的光。转而见到俞菀然衣裳脏污且破了好几道口子,头上也没戴什么值钱首饰,又高兴起来。
真假千金的事,如今在潼城传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可笑二伯还敢上门,向她家求援!
车上爹娘商谈一路,都是想办法要与老家彻底划清界限呢。
俞菀然没有注意陈娇怜悯的眼神,目光直直落在俞满父子身上。带着满心复杂,直直朝他们走过去。
“爹......大哥!”
上一世,余生的二十年,午夜梦回,她心里叫了无数声这样的称呼。可俞满和俞文彬活着的时候,并没有等来这一声呼唤。
她欠他们许许多多的“对不起”,重来一世,方有机会脱口而出。
两声掷地有声的呼唤,令她眼眶通红,瞬间泪如泉涌!
俞满、俞文彬父子俩,给她一声呼唤喊得发愣,紧接见俞菀然哭了,顿时手足无措。
想要安抚眼前陌生又奇异感觉亲近的姑娘,手抬起来不敢伸出去。俞满傻呵呵地攥紧手中包裹。
“哎......啊!”
俞文彬憋得脖子都红了,后退一步。
“那......三......三......”
到其他人凑过来,“三妹”两个字也没办法出口。
俞菀然自己把眼泪擦了,看着一脸憨笑的父子俩唇角弯弯。
“我说二叔,你家惹下天大祸事,还有心情在这认女呢?”
刘燕走过来,带俩黑眼圈,不满嚷嚷:“我们这么多人,拖家带口,可不能被你们连累!”
“对,冤有头债有主!”
陈芳挪动胖胖吨位过来,瘦干的刘燕,立即被挤到一边。
“我们陈家,做点小本经营不容易。你们得罪了国公府,可不能带累俞树,牵连姻亲!”
说着,凶狠的眼光往俞树身上一瞥,俞树立即诚惶诚恐过来附和。
“对,二哥,我们彻底分家吧!金宝在读书,将来还要考科举、走仕途。这整个潼城都属于国公府的封地,你们得罪了他们,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自认尚念兄弟情,提出一个解决办法。
“依我看,你趁早把季氏、还有这个假千金赶出俞家!只说是她们胆大包天,私下所为。或可保全自身、两个儿子。”
丫头片子,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媳妇有钱能再娶。俞树本着商人权衡利弊的心思,自然认为这种断臂求生,比较划算。
俞菀然大概知道,上一世俞家怎么分家的了。
俞满父子自始至终没有放弃她,甚至甘愿为她付出生命,令她不由得又添一层愧疚。

俞菀然气喘吁吁,在即将发车时赶到。
“多、多少钱?两个人......”
骡车车夫瞅瞅俞菀然,又看看她背后的人,面色些许古怪:“两个人,二十文!”
俞菀然掏出季春华给的那把铜板。糟糕!只有十八文,差两文,怎么办?
“上还是不上?”
见她磨磨蹭蹭,骡车车夫老大不耐。赶回去有三十里地呢,夜晚赶路挺危险。
“差两文。大叔,能不能到家后再补给你?”
俞菀然没办法了,直接将钱递出去。
对她而言,上一世什么苦都吃过,开口求赊账,实在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
骡车车夫略一纠结,把钱接了:“罢了罢了,两文钱......你们上车吧!”
反正有空位,多赚十八文,再做个顺水人情不亏。
俞菀然怕他后悔,赶紧将季春华先搬上车。
“你这丫头,力气倒蛮大。”
原本打算搭把手,结果没使上力。骡车车夫在旁边,不免夸赞一句。
同车几人,好奇盯着半死不活的季春华打量。骡车驶出二里地,终于有同清平村的,将季春华认了出来。
“咦,这不是季氏吗?俞家那口子!”
颧骨高、薄嘴唇的黄皮妇人尖叫,惊得车夫差点将骡车赶进沟里。急“吁”地吆喝大青骡,稳住坐驾,百忙中回头瞄一眼。
旁边黄皮妇人的同伴,也反应过来。
“对呀,两天前城里不是来官差,将季氏抓走了?闹的动静好大,这就放出来啦?”
一车人神色异样。
如同躲瘟疫,大家齐刷刷往里挤,避开季春华,生怕沾染上一点秽气。
俞菀然沉默,完全没心情对她们解释,国公府护卫与官差的区别。反正明天、最迟后天,国公府认回真千金,赶走假千金的事,就会传遍十里八乡。
那些地痞流氓、纨绔子弟、甚至千金大小姐,会迫不及待跑来看她笑话,找乐子。甚至丧心病狂,借此羞辱她。
上一世被打残,失魂落魄,没多少反抗能力;这一世......用力攥紧拳头,她不再是砧板待宰的鱼肉!
“姑娘,你是季氏的什么人呀?”
害怕归害怕,同车人可是好奇死了俞菀然的身份。
这么位琼姿花貌的少女,别说乡下,她们这辈子也没机会见过。
只是对方显得好狼狈。不仅衣裳破了,身上又是血又是泥。出城时无人阻拦,是因为那些守城兵士认识这姑娘吗?
俞菀然没回答,低着头,露出失落的表情。
这些妇人,个个眼中闪烁着兴奋好奇的光。她们绝不会同情她的身世,她们只是喜欢打听,然后传谣。
强势对于现在的她,没有丁点好处。
俞菀然不屑诉苦,但也不会蠢到让这些女人厌恶她。
她只需将自己摆在弱势位置,以后萧瑶等人散布出的“真相”,自然会有另一种版本,另一种声音,有利于她。
果然,妇人们看着她柔弱悲伤的样子,没有再咄咄逼人。议论声音,也小下去。
车到清平村时,甚至有个妇人,伸出手主动搀扶季春华一把,以便俞菀然能顺利将人背在背上。
“姑娘,我是季氏邻居贺婶儿,你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吧?我带你去。”
俞菀然当然知道俞家在哪里。
她怎会忘记自家的位置呢?
二十多年了,背井离乡的上一世......
她目光幽幽,望向前方。天色渐晚,路两边坑坑洼洼,长满半人多高的杂草,野蛮生长。冷风一吹,唰唰作响。
她低低答应一声:“多谢贺婶儿。”
路上,贺婶儿在前,时不时回头,满脸攀谈欲。而俞菀然喘着粗气,深一脚浅一脚,一副累得不行的模样,导致对方没好意思多张嘴。
好不容易走到地头,贺婶儿早没了什么八卦之心。她进城卖菜顺便买生活用品的,一大家子人等她回去吃饭,可没功夫耗在外人身上。
给俞菀然指明方向。
“喏,看那边!靠近光秃秃山坡的几间草屋,就是俞家。姑娘,你自个去吧,婶儿我得先回家了。”
说是近邻,实则中间隔了好几块田,她不可能这么晚还把人送拢。
俞菀然谢过她,背着季春华,继续辛苦朝前走。
雨后乡间路特别泥泞湿滑,季春华的伤不能沾到脏污,怕恶化。她累出一身汗,长发湿淋淋贴在脸上,十分不舒服。
庆幸练过武,不然,哪能支撑到现在?
季春华不知何时醒来,两只手臂轻轻勾住她肩头,唯恐勒疼了她。这导致俞菀然不得不费更多力气,抓紧她娘。
直到家门在望,两人都松了口气。
“然然,你第一次回家,别怕,有娘在......”
回到自家,季春华多了份底气。
“你二伯一家住城里,家里有你奶、大伯一家、我们一家。其他人好相处,只你大伯母......爱叨唠两句,你别理她就成。”
俞菀然比较惊讶。
上一世,她腿被打断,在国公府大门外,如同叫花子瑟缩了两天一夜。
俞家人费尽周折找到她,请大夫包扎她的伤,又安葬了季春华,才将她抬回这个小山村。那时家里并没有奶、大伯一家。
难道因为这一世,她回来早了,俞家尚未分家?
深吸一口气,上前推开俞家的篱笆院门。破败竹门,发出嘎吱难听的声音。黑漆漆几间茅草房,立即有了动静。
“谁呀?”
伴随有气无力的声音,白发苍苍的俞婆婆拄拐棍走出来。老年人觉少,一听见响动就警醒。
“娘,是我......”
季春华在俞菀然背上,艰难地回应。
听到熟悉的声音,老太太颤颤巍巍迈前两步,借助朦胧天光看清眼前人。惊得浑身一抖,拐棍儿差点扔了,健步如飞跑回屋里。
“老大、老大媳妇,你们快起来!季氏回来了......”
俞菀然......
忽然发现,她娘在俞家似乎不太受俞家人待见啊?见她娘落难回来,老太太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逃窜回去传递噩耗?
还有她爹俞满、大哥俞文彬不在吗?是不是已经出发进城,他们半道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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