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陪他修鞋时粘的胶水。
平安夜那晚,顾言在我家楼下堆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
他围巾上沾着雪粒,说话时白雾模糊了镜片:“我知道这有点突然,但……”话音被突然炸响的烟花吞没。
对街商场大屏正在重播我的获奖采访,背景音里我说“真正的成长是学会保护自己的光”。
后来我们在便利店吃关东煮时,电视新闻正报道陈昊公司的破产清算。
苏瑶的脸在镜头里一闪而过,她颈间四叶草项链的碎钻掉了两颗,像哭花的眼妆。
顾言默默把最后颗鱼丸夹给我,筷尖避开了我最讨厌的香菜。
开春时我收到婚庆公司错寄的请柬,新郎名字和陈昊同音。
请柬封面的烫金玫瑰让我想起年会那晚的香槟塔,现在那些玻璃碎片应该都进了熔炉。
我把请柬塞进碎纸机时,顾言正在阳台侍弄多肉——他上周移栽的叶片,刚好能补上被苏瑶摔坏的那盆绿萝的空缺。
生日那天下雨,顾言送我的钢笔盒里塞着张皱巴巴的收据。
日期是我们第一次加班的雨夜,备注栏写着“应急灯电池”——那晚停电,他摸黑找来的照明灯,原来不是公司常备物资。
“为什么是钢笔?”
我旋开笔帽,金属冷光里映出他发红的耳尖。
“你说过讨厌输入法的联想功能。”
他指着笔尖,“手写的东西,至少删改都有痕迹。”
窗外雨声渐密,我摸着钢笔刻的“林”字,突然想起今天该给母亲扫墓。
照片上她年轻的脸与玻璃反光中的我重叠,唇角都是相似的弧度。
供台上的桔子还沾着水珠,顾言悄悄摆上去的松饼,刚好压住陈昊当年送的那束干枯的玫瑰。
回去的地铁上,他低头帮我系松开的鞋带。
人群挤过来时,我抓住他外套后摆。
羊毛呢料摩擦着掌心,和某人曾经最爱的棉麻触感截然不同。
报站声里,我忽然看清车窗倒影中的自己——那个在年会上发抖的女孩,此刻正挺直脊背,眼里有簇不会熄灭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