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身着大袄,但我仍被这一想法惊出一身鸡皮疙瘩。
我摇了摇头,想将这个想法从脑中抛掉。
不会的,容湛对我如此好,又怎么会设计我呢?
但从那之后,容湛确实以保护我的名头不再让我外出,府内高墙密筑,倒像是在软禁我。
但容湛又为何要软禁我……头疼欲裂,我蜷缩在床上,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深海的歌声、鲛人的哀鸣,还有船舱中若隐若现的鱼尾。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不断生根盘踞。
第二日,我支开看守我的婢子,偷偷将药倒掉。
容湛整日闭门在书房,自昨晚我突然出现在书房后,书房门口便多了两个看守的婢子。
我觉得愈发古怪,但凡是靠近书房,便会被那两个婢子撵走。
隐约听见一个容湛提起“三月三日”这个日期,我的心竟一阵刺痛,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日子,对我很重要。
可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屋外星辰璀璨,明月皎洁。
我又陷入深海的梦境中,只是这次,深海中鲛人无数,载歌载舞,仿佛在举办什么庆典。
一个年迈的鲛人见到我很是欢喜,我见到她,也是熟悉的安全感。
她握住我的手,面上却很快变为焦急,“阿昭,你要醒过来!
快醒过来!”
她的声音很快转为尖厉的叫声,刺破耳膜。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身侧并无容湛。
漫漫长夜中,屋内尤为静谧。
我只当又是一场梦,正想睡下,却隐约听见一阵空灵的歌声,仿佛透过深海,直击我的脑海。
我不受控制地站起身,推开房门望向西南的方向。
西南方向不远处,是东海。
波浪拍打到石礁,歌声越发清晰悠扬。
我抚摸头上的金簪,将它拿下。
珍珠在皎洁的月光下泛出淡蓝色的光泽,仿佛受到感召一般,我的指尖触了上去。
鲛人的吟唱仿佛变为钩子,将所有被尘封的记忆钩出。
耳后皮肤一阵灼痛,有什么东西正在刺破皮肉生出。
指尖触到的珍珠发出灼热的触感,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的确是一个鲛人。
摸到这枚珍珠会有所感应,不仅是因为它是同族人最后的泪,还因为它来自我的血亲。
母亲的记忆随着珍珠的光泽涌入,她被容湛所带的人捕捞,残忍地杀害取下人鱼最后一滴泪。
人鱼最后一滴泪便是最上品的珍珠,品相价格都远超其他珍珠。
为了夺得她的最后一滴泪,容湛命人对她进行了残忍的折磨,将她一刀刀凌迟,最后才逼出了这滴泪。
而他竟然,还将这淌着母亲血的珍珠讨好地奉给我!
我捏紧了手指,心中怒意翻腾。
母亲凄厉的叫声还回荡在耳边,滔天的血恨隔在我与容湛之间。
耳后的皮肤发出一阵阵的疼痛,我向后摸去,是鱼鳍。
月光明亮,白皙的手上也长出了隐隐约约的鱼鳞。
容湛,他骗了我。